“请问您就是福瓦德伊本阿巴斯吗?”
“我就是。请你走开,不要打扰我。”
“尊敬的先生,请您原谅我。我的名字叫麦姆娜,是大清真寺里大夫们的助手。您妻子去世之前是我照料她。”
我转身望着她。“照料纳吉娅?”
“是的,尊敬的先生。我向她保证过,一定替她把这个口信捎给您。”
“什么口信?”
“她让我告诉您,弥留之际,她仍旧想念着您。她让我告诉您,虽然她的一生很短暂,但却十分幸福,这全是因为有了您。”
看到泪水流下我的脸颊,她说:“我的话让您难过了,请原谅我。”
“你没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孩子。这个口信对我太宝贵了,我永远无法报答你。我会终生感激你,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永远欠你的情。”
“沉浸在悲痛中的人用不着感激任何人。”她说,“愿安宁与您同在。”
“也与你同在。”我说。
她离开以后,我在附近徘徊了好几个小时。我哭泣着,但这是解脱的哭泣。我想着巴沙拉特的话。他说得太对了: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都无法改变,只能更深刻地理解它们。我这一次回到过去的旅行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我知道的事情却改变了一切。事情只能是这样,必然是这样。如果我们的人生是安拉讲述的一个个故事,那么我们既是故事的聆听者,又是故事中的角色。聆听和扮演人生这个故事,我们最终才能从中得到教益。
夜幕降临了,卫兵们发现我在宵禁之后仍旧四处游荡,身上的衣服风尘仆仆。他们问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他们我叫什么、住在哪里。卫兵把我带到我的邻居面前,看他们认不认识我。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来,于是我被关进了监狱。
我向卫兵们的长官叙述了我的故事。他觉得这个故事十分有趣,但并不相信。谁又能相信这样的故事呢?这时,我想起了在我满怀悲伤度过的二十年间世上发生的一些事。于是我告诉他,陛下将有一个患上白化病的孙子。过了几天,那个婴儿的病情传到那位长官耳中,他把我带到总督面前。听完我的故事后,总督把我带进宫中。皇宫总管大人听了我的故事,把我带到陛下面前,让我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誉,亲口向尊贵的陛下讲述这个故事。
我的故事发展到现在,它已经赶上了我的生活,和它齐头并进。无论是我的故事还是生活,两者都是盘绕纠缠,分解不清。至于它们接下来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全凭陛下明断。从现在起的二十年间,巴格达这座城市发生的许多事件我都知道,只是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何种命运。现在我身无分文,没有盘缠返回开罗,前往那里的年门,但我却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因为我有机会重新面对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安拉用这种办法抚平了我心中的伤痛。如果陛下垂询,我将把我知道的发生在未来的一切事件告诉陛下。能为陛下效劳,这是我的荣幸。但对我自己而言,我所得到的最宝贵的教益是:
没有什么能抹掉过去。但你可以忏悔,可以赎罪。你可以得到宽恕。只有这些,但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