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态度含混地咕哝了一句。
“您在哪儿弄到的?”沃纳茨基问。
“在一块岩石里。”
“哦。我听说,两英寸宽的就算是人类见到的最大的锥体人了。您可以把它卖给地球上的一家博物馆,或者卖给一所大学,也许能赚到几千块钱吧。”
船长耸耸肩膀。“噢,你已经看过了。咱们回到超核装置那儿去吧。”
他死死地抓住沃纳茨基的肘腕,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一阵慢悠悠的、含糊不清的声音打断了他。这声音空洞,宛如砂砾发出的一般。
这是一种经过精心调谐的岩石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沃纳茨基几乎惊慌不已,死盯着说话的人。
原来是硅石锥体人突然变成了会说话的石头。它说:“人们奇怪这件东西为什么能够说话。”
沃纳茨基小声说:“看在太空的份上,它能够讲话!”
“好罢,”船长不耐烦地说,“你已经看过了,也听见过它讲话。现在走吧。”
“它还能猜出思想,”沃纳茨基说。
硅石锥体人说。“火星旋转一周要花24小时37分钟零半分钟。木星密度是一点二二。天王星是在一七八一年发现的。冥王星是最大远的行星。太阳最重,质量是二零零零零零零……。”
船长把沃纳茨基拖走了。沃纳茨基一边往回走,一边踉踉跄跄,兴趣盎然地听着渐渐消失的、结结巴巴说出来的那些“零”。
沃纳茨基说:“它从哪儿学来这些东西,船长?”
“我们给它念过一本旧天文书。确实是本旧的。”
“发明宇宙航行之前的,”一位船员不屑地说。“连缩微胶卷都不是。一般的印刷品。”
“住嘴,”船长说。
沃纳茨基检查了伽马射线的氦流量,终于到了终止冲洗进去修理的时候了。工作很吃力,然而沃纳茨基中间却只停顿了一次,喝了点咖啡,更换了呼吸器。
他微笑中满含天真,说:“你晓得我怎么看待那个东西吗,船长?它生活在岩石里,一生居住在某个小行星上,也许居住了好几百年。是他妈的个大家伙,也许比普通硅石锥体人更加灵巧。现在您搞到了它,它发现宇宙并不是石头做的。它还发现了亿万件永远想象不到的事物。所以,它对天文学发生了兴趣。它对这个新天地,对那本书里的以及人类头脑中的新思想感到兴趣。难道您不这么想吗?”
他竭力想从船长嘴里套出消息,得到一些具体情况,以便借以进行推论。出于这个原因,他竟然说出了有一半肯定是事实的事情,当然,仅仅一少半是真实的。
然而,船长倚着舱壁,双臂交叉,只是说:“你什么时候修完?”
这是他最后的评论,沃纳茨基不得不就此了事。发动机终于调整得沃纳茨基心里感到满意。船长用现金付了一笔合理的费用,接过收据,在飞船一声超能的起爆中飞去。
沃纳波基几乎怀着难以忍耐的兴奋心情,眼看飞船飞走。他赶忙去到低以太送话器旁边。
“我必须搞准确,”他喃喃地说,“必须搞准确。”
值巡员米尔特霍金斯在七十二号值巡站小行星上的基地星际站,秘密地接到呼叫。他正侍弄蓄了两天的胡茬,抚摸着一罐冰镇啤酒和一架缩微胶卷观察器。红润阔宽的脸膛上,深藏着沮丧的表情,正如沃纳茨基眼中勉强做作出来的神色一样,这是由于孤独所造成的结果。
值巡员霍金斯瞅着那双眼睛,心中一阵高兴。虽说只有沃纳茨基,然而伴侣终久是伴侣。他冲他大声招呼一声,然后舒心地听着传来的声音,可并不太注意听讲话的内容。
蓦地,他那兴冲冲的神色消失了,两只耳朵谛听着。他说:“别挂断,别挂——断。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难道没有听我讲话吗,你这个蠢货?我把心里的话都说给你听啦。”
“噢,一点一点地讲好吗?什么?关于硅石锥体人?”
“那家伙弄到飞船上去一个。他告诉我是他的玩物,用油滑的岩石喂它。”
“嗯?我敢起誓,一个在小行星航线上的矿工,会用一块奶酪做玩物的,只要能让它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