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最近的一次酒会上,我酒后失态,强行亲吻了一个姑娘,也有可能是她主动亲吻了我。那是我做过的事,我应该清楚记得这一切。可是突然之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我竭力寻找并拼凑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时,就像在玩拼图游戏,那图案已经弄得乱七八糟,而我已完全记不起来原来的画面了。
当时是我亲吻了一个姑娘,有嚼舌根的人立马将此事告诉了我的妻子,等我从卖圣诞节前礼物的商店回家时,我发现我的婚姻和家庭已经彻底完蛋了。就像是进行一场拳击比赛,我还不知道比赛刚刚开始却已经结束了。我被打翻在地,躺在起居室中间的地毯上,不能动弹。哦,对了,她使我回忆起,当时新闻媒体的注意力留意到这件事。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让我为自己作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三十六计走为上,为了逃避那无穷无尽的烦恼和争吵,我决心一走了之。
飞船逃逸地球的速度是每秒11公里以上(约等于每小时4万公里),而要摆脱太阳的引力逃逸速度则必须达到每秒600公里以上才行。我将要去的黑洞不存在什么逃逸速度,我要去的那个地方物理规律可能会失效,我可能永远逃逸不出来。但是,面对失败的婚姻,我宁愿进入那可能永远也出不来的黑洞。
那天在我签字要去黑洞边缘旅行之后,我吃了一点火鸡肉,嚼了几块饼干,又喝了不少白兰地。我暍得酩酊大醉,头痛欲裂。回家后安妮哭着对我说,她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哄她说,这种事情即使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生活的最大讽刺之一是,我们的关系竟因此有所改进,而我发现自己不再关心子女的问题。孩子们即使不停地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我也满不在乎。当我从实验室回家早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吃饭。对了,我得承认,成天跟踪拍摄我们行动的记者的摄像机可能对我们关系的改善有所帮助。在寂静的夜间,我俩单独待在一起,安妮和我尽力想修补并恢复我们原有的一切。这就像是在粉刷一间自己本想弃如敝屣的屋子一般毫无意义,然而人的天生本能是十分强烈的。
我们之间的短暂分别现在成了一个世人关注的热点。下决心离开地球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不是一般概念的背井离乡。新闻媒体不断提到安妮的勇敢无畏,以及我的无私献身精神。而那些权威的评论家们担心我的这个决定会对我们的孩子丽莎和萨米造成不良影响。我倒觉得这件事的影响不会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严重,因为他俩本来见到我的机会就不多。尽管一旦他俩明白我要走得多么远的话,他们也会抱住我的大腿缠住不放的。
关于黑洞这种神秘的天体,众说纷纭。一般认为黑洞质量很大但半径很小,是衰老的大质量的恒星变成的。如果我的理解确实无误的话,黑洞以其巨大的引力控制着表面为球形的广阔空间,形成了它的势力范围。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黑洞这种天体。黑洞活动的地平线或者完全围绕着一个基点,是静态的、封闭的;或者恰恰相反,它是以光速向外运动的。无论情况属于哪一种,都要考虑到黑洞作用半径具有不可改变的结果。一旦你到了黑洞跟前,你就真的不可能再回来了。
火箭发射的过程非常简单。把我放进太空舱,太空舱则位于某个秘密的地点。没有见到什么燃烧的火焰,没有烟雾喷出。掌管公共关系局的某位官员决定。在发射前还是需要倒计时。可能就是这位先生提出,用我们的银色飞机库来把“大门”遮挡住。当然我们不这样称呼它。事实上,我们花了好多时间跟别的人说,他们不应该用“大门”做黑洞的代号,但是大家已经这样叫了,而且他们觉得黑洞是一扇神秘的、紧锁的“大门”,进入其中的一切东西都再也出不来了。
我也不喜欢“黑洞”这个词,它和“大门”一样让人感到恐惧而不可捉摸。我更喜欢旧的术语“冻星”,因为这种似乎存在而实际上又不存在的状态,能更好地描述黑洞这种奇特天体的特性。或许黑洞不是吞噬了一切物质,而是把这些物质暂时“冷冻”(或者说固定)在其中,总会有“解冻”的时候,那时,一切物质会重新被抛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