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我们尼奥肖渐渐地就没有孩子了,”大夫继续说,“有一阵子我以为年轻的司法官或者琼斯夫妇要添丁进口,可是结果没有,你瞧。”
“为什么呢?”杰斯钉住了问道。
“实话实说吧,特蕾西不能生育。”大夫同样爽直地回答,“我想要孩子,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叫她去检查了一次。等我了解真实情况之后,”大夫耸了耸肩膀,“我只好用一句俗话来安慰自己了,没有绝对幸福的人。”
“不过这件事我倒怨自己。”拜仑说。
“我也是,”马弗说,“依我看,埋怨坎迪是毫无道理的。”
我们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当然,毫无道理。接着我们缄默了很长时间。我甚至忘记了我手中有三张主牌和一个对儿。
“这么说……”我打破了沉默。
“什么这么说?”马弗反问道。
“你身为大夫,对这件事又如何解释呢?”
“许是他们全都不能生育吧。”大夫挺不高兴地答道。
“可是为什么呢?”杰斯又问道。
“为什么偏偏都是外来人?”
谈话有些令人不快了。于是我便说:“我们接着玩牌吧。”
可是杰斯又犯了老毛病,他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每次出庭辩论时,别人都很难同他争辩。
“她们都是从哪儿来的?有谁问过自己的妻子没有?”
第一个回答的是马弗:“坎迪是从新泽西州帕塞伊克来的。我看见过她手提箱上的标签。”
“丘秋也是从那儿来的。”杰斯说,停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亲自问过她。”
大家都怀着敬意望了他一眼,犹如诚实的胆小鬼望着敢于玩轮盘赌的傻瓜一样。
“那么帕塞伊克出了什么事呢?”拜仑问。
“那里有很多长得标致的母亲。”大夫冷笑了一下。
不知你是否碰到过这样的聚会:一个人提了个话头儿,而搭喳儿的人却赋予它一种新的不祥的含义。现在谁也拦不住杰斯的兴头儿了。
“那么她们是不是向你们提过自己的家庭,回忆过父母或者兄弟姊妹呢?”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这可从来没说起过。真见鬼,这时连我也毛骨悚然了;马弗却嚷道:“帕塞伊克那里是什么人把她们生出来的?”
杰斯耸了耸肩膀。“可能是专门的工厂吧。”
我们都止不住笑起来:杰斯真会逗乐!
“仿佛竟有生产无偿商品的工厂似的。”拜仑说。
“怎么,赊购商品的事你不知道?”杰斯鄙夷地眯细了眼睛。“可不可以设想,你给达拉斯的每一分钱都是还帐呢?也许你同我一样,有时给五美分,有时给十美分。虽然你第一次款没有付,可是人家在你今后一生中,却要你每周付出二十美元。说不定比这还要多。这样看来,到最后你什么东西都得拿出来。”
我怯生生地加了一句:“艾普丽尔过去找我要的钱很少,依我看,要是用来买我们家里的东西,连一半也买不下来。”
这时拜仑不高兴地打断了我们的话:“要过目前这样的生活,我们的钱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假如没有达拉斯的话,我是不会有这么多收入的。一个贤良的妻子真可谓金不换哪。”
“就算是那样吧,”大夫有意和解地说,“可我们能够老不生育子女吗?不言而喻,你、他或者我,不要孩子也行。全城、全国、整个种族呢?”他毫无笑意地扫了我们一眼,“如果光是我们温斯洛家族后继无人,那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损失。但如今是尼奥肖全城要灭亡的问题。而且整个美国都要灭亡。
出生率在下降。专家们认为,在四五十年代那次创纪录的数字之后,这是自然的,然而你若用帕塞伊克姑娘的数字,来说明一下这一毁灭性的低出生率,事情就象二二得四那样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