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自怨自艾完了后,它说道:“我们不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只需要把工作芯片放回原处……”
我抬起头来看着它,脸上写满了绝望:“我把它扔出气压过渡舱了。”接下来极度的沉默简直能把我压垮,我想象着如果这个生物有一张脸,那么它的表情一定会看透到我的灵魂深处。我半是羞愧半是绝望地垂下了头。然后它说:“这个我们知道。”
“你说什么?”我说。
“到气压过渡舱的门那里去。”这个声音命令道,我正想问为什么,“赶快。时间正在流逝。”
我踉踉跄跄地迈着不听使唤的腿走到门那里。在那里,粘在外层玻璃上的正是那价值百万美元的芯片!一道稀薄的白色光环,就像环绕着那个生灵的光芒那样,环衬着芯片的外缘。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对这个生物说,“我看见它飘走了,进入了深太空里。”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我们为你找回来了。现在好好地利用它吧……”
就这样,朋友,像你所见到的那样,我照它的话去做了。科里戴尔什船长从死亡边缘又活回来了!
我从气压过渡舱取回了芯片,装回到AIU里,并给她下指令,让她进行换血。这时候,我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已经耗竭了,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睡着了,但是当我醒来时,我觉得自己又是生龙活虎了——世界似乎一片光明,但并不是因为“天使”的光芒。遗憾的是,那个生物已经不在了。它,她,他,还是他们,不管是什么,反正已经走了。真可惜。我还想说声谢谢呢,我还想与它们多谈—会呢……但它似乎无意再与我多说什么了。
不过,我现在可以和我的AIU说话了。我们现在有了新的谅解,我想,如果你经历了像换血这样关系密切的事情后,不可能不对献血者产生几分敬意的。我们已经达成默契,不再争吵——至少我们要试一试。手术后,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她(我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像称呼我的前妻那样称它为“她”)同意不再唠唠叨叨来烦我,只要我不再那么粗俗无礼。“那是不文明的。”她对我说。天哪,这话听起来简直与拉妮如出一辙。我真希望我和拉妮在关系变得不可挽回之前也能这样开诚布公……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后悔药的话。
但是忧郁情绪已经离我而去,接下来几个月的航行看来前程将会畅通无阻,不再有死亡的阴影,不再有压抑的重负,前面的路程如此光明耀目,我得戴上太阳眼镜才行。
当我——或者说是我们——抵达德耳塔塞佗利星球,把飞船上的货卸下时,我想我们该好好庆贺一下,毕竟,这是我最后的一次太空之旅。
对,没错,我将会把太空抗引力靴子高高挂起,提早退休。返回地球的旅程看来会很不错的。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当我回到地球后,也许会先给拉妮挂一个电话,不过,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