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其中一个是有点尖锐的女人声音:“对你跟你的那群拾荒者同伴们当然是无所谓,不是吗?我还真该谢谢你一年之中有两个月待在家里。噢,其实应该只陪我一两天就足够了,然后再去做你的拾荒工作。”
“我现在会待在家里较久一些了,”另一是男人的声音。“而这是工作啊。看在火星的份上,放过我吧,朵拉。他们就快到了。”
隆决定在外面再等会儿。让他们有个将话题带到缓和点的机会。
“我管他们要不要来?”朵拉反驳。“就让他们听到又怎样?我还要让火星主委将这暂缓令永远的执行下去。你听到没有?”
“那么我们将如何过活?”男人提高了音量。“你告诉我呀。”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在火星上找份合适的,受人尊敬的工作,就像其他的人一样。我是这栋公寓中唯一的一个拾荒者寡妇。我就是一个寡妇。我还比真正的寡妇更糟,因为我如果真的是寡妇,我至少还可以去嫁给别人。你说话呀?”
“我没什么好说了。”
“哦,我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现在你听好,狄克.史文森——”
“我只能说,”史文森大吼,“为什么拾荒者通常都不结婚了。”
“你早就不该了。我已经受不了每个邻居都同情我、对我装著副笑脸、然后问我说你何时会回来。这里其他人是矿业工程师、管理人员、以及隧道工人。至少隧道工人的妻子还有像样的家庭生活,她们的小孩也不会像是在浪人似的环境中长大。彼得也会有个父亲……”
似乎另一个房间传来个细微的童声。“妈,什么是浪人?”
朵拉提高著嗓门,“彼得!你专心去做你的作业。”
史文森轻声道,“在小孩面前我们这样子争吵不太好,将来他心中对我会留下一些不好的影响。”
“好好待在家里然后教他功课,才是好的影响。”
彼得的声音又响起。“妈,我长大后也要当一个太空拾荒者。”
接著是一阵慌张的脚步声。“妈!妈!放开我的耳朵!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急促的呼吸后是一片沉静。
隆抓著这个机会。他用力的按下电铃。
史文森打开了门,双手理了理头发。“嗨,泰德,”语气和缓地向他招呼。然后大叫,“朵拉,泰德来了。玛利欧呢,泰德?”
隆回答,“他一会儿就来了。”
朵拉是个娇小、黝黑、高鼻的妇人,褐色头发从她的额头垂下。她正匆匆地从隔壁房里走出来。
“嗨,泰德。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谢谢你。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一点也不,我们几年前就完事了。来杯咖啡吗?”
“最好不过了。”泰德解开他的水壶递给他们。
“噢,你太客气了。我们有足够的水。”
“这事我坚持。”
“好吧,那就——”
她回到了厨房,从阁上的门缝边,隆瞥见了他们的盘子放在“洁碗机”里。号称是“超省水的自动洗碗机,在一瞬间就能吸收油渍跟污垢。一盎司的水最多可清洗八平方尺的碗盘面积,让你的碗盘洁白乾净,而且不浪费任何一滴水……”
洁碗机回转的嗡嗡声,将隆的心带入了那段演讲的回忆里。他说道,“彼得还好吧?”
“很好,很好。那个孩子现在升上四年级了。你知道我并不常能见到他。老兄,我上次回来时他对我说……”
这些对谈保持了一会儿,而且郁闷的父母一提起小孩子的事情,心情就随之开朗起来了。
门铃信号一响,玛利欧进来了,不过却是皱眉含怒的脸孔。
史文森很快地走向他。“听好,不要再谈论捉补舱壳的事了。朵拉还记得上次你跑到我的管区弄到一个a级舱壳的事,而且她对此还耿耿于怀。”
“谁要跟你谈那件事?”理奥兹脱下毛皮夹克,将它丢到椅背上然后坐下。
朵拉推门走出来,看到新来的客人,堆出一脸微笑,“嗨,玛利欧,你也要来杯咖啡吗?”
“好啊。”他说道,并自动地摸摸他的水壶。
“用我带来的水吧,朵拉,”隆说著,“算他欠我的。”
“好吧。”理奥兹回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隆问道。
理奥兹沈重地说道,“说吧,说你告诉我的那一套。一年前当希尔德的演讲时,你告诉我的。说吧。”
隆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