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父亲常寄信到火星来给我。他是一个会计师,而且终其一生都未转业。地球从他出生到去世,都没有改变。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每天的日子过得都一样,而生活就好像只是在临终前,慢慢耗掉你有的时间而已。
“在火星上,一切都不一样。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都市成长,空气循环系统效率增加,极地冰帽输来的水管多了一条。而现在,我们已开始计画成立一家自已的媒体公司。我们可能会叫它『火星通讯报』。如果你没在这种身边都一直成长的地方待过,你就不会知道这感觉多好。
“不,议员先生,火星虽然条件严苛,而地球就较舒适多了,不过我觉得,如果你将我们的孩子们带到地球去的话,他们绝不会感到快乐的。对其中的大多数而言,或许他们说不出原因,不过都会提不起劲来;怅然若失与无助的感觉。我认为他们可能都无法适应下去。”
狄格比离开窗口,在他那光滑的粉红色脸颊上,眉头深锁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主委先生,我只能对你们说声抱歉。对你们所有人感到抱歉。”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们所有的人已经无法再做什么来改变。那些在月球和金星的也是一样。现在还不会发生;或许在今后一两年也不会。但是很快地你们都要回到地球去了,除非……”
桑柯夫皱著他的白眉。“怎样?”
“除非你们可以在地球以外找到其他的水源。”
桑柯夫摇著头。“看来不怎么可能办到,是吧?”
“不太可能。”
“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一点都没有。”
狄格比说完就离开了,而桑柯夫则望著空中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敲击本地通信器。
过了一会儿,泰德隆走了进来看著他。
桑柯夫道,“你说对了,孩子。他们真的无能为力,即使是那些跟我们关系良好的也一样束手无策。你是怎么在事前就知道的?”
“主委先生,”泰德说道,“当你研读过了‘危机时期’的资料,特别是有关于廿世纪方面后,所有政治上的决定都不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是吗,或许吧。不管怎样,孩子呀。狄格比议员对我们甚表遗憾,你可以说他是出乎真情,但事实还是如此。他说我们要不就回到地球去——否则就要自已再另觅水源。”
“你知道我们一定找得到的,不是吗?”
“我只知道我们『可能』找到,孩子。这是件很危险的工作。”
“如果我们凑到足够的志愿者参加,那么所有的危险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进行得如何?”
“还不坏。有些男孩现在已经支持我了。例如,我已说服玛利欧.理奥兹加入了,你知道他是最好的一个。”
“就是这样——志愿者是我们拥有的最优秀的人员。我实在很不愿意核准这项行动。”
“如果我们回来的话,一定会值得这趟旅程的。”
“如果!不吉利的字眼呀,孩子。”
“而我们要做的是件不平凡的大事。”
“那么,如果地球方面不愿意提供这项行动的帮助的话,我会通知弗伯斯卫星,要他们尽可能地将水坑的水源提供给你们。祝你们幸运。”
在土星五十万哩之上,玛利欧置身在虚空的摇篮里恬然欲睡。穿著他的太空装缓缓地溜出船舱,数著眼前的繁繁星光。
最初,在刚开始的几周飞行,一切都跟拾荒的日子没有两样,只不过想到每航行一分钟,就代表著又离开了人类世界数千哩远。这种感觉倒挺令人厌烦。
为了要通过小行星带,他们设定了对黄道面升高的航程。也因此他们消耗掉不少或许是不必要的的水。虽然在二维投影盘上看到了上千个、密密麻麻犹如虫子的小光点,但那只不过是分布在数千兆立方哩的空间里,绕日公转的一群团块,去防止那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碰撞情形。
然而,当通过小行星上方时,他们之中还是有人计算了一下可能碰撞的机会。所得到的数值非常的低,使人突然地想做做“太空飘浮”。
每天的日子悠长,太空中空无一物,因此一次只需要一个人操控就行了。
刚开始大家只敢尝试个十五分钟,后来有人增加到卅分钟。最后,在他们远远驶离小行星带后,几乎随时在每艘船的后面,都用缆绳悬著一个人出来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