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他在桌子旁边坐下,而后又站了起来,走进消过毒的白净的实验室。没有顾及到其它的电子仪器,他径直走到药柜前。在柜子的上层,那个玻璃瓶子里的东西正是他想要的。那里装着100粒鲜艳的黄药片,他倒出一片,扔掉瓶子,然后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坐下来,将黄药片倒在一张白纸上。
这时,通往接待室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海伦娜走了进来。
“我已经回绝了今天所有的预约。”海伦娜说,“你怎么不去上上高尔夫球课?这样你会好些的。”她一看到纸中央的黄药片,立刻住了口。
“你的脸看起来这么吓人?”西得瑞克问,“是不是因为假如我吃了黄药片,你就不会存在了?”
“别开玩笑了。”海伦娜说。
“我不是开玩笑。在你房间,当你提醒我,你桌子上的铜制名牌,我低头看时,最初只是一片模糊,接着才变得很清晰实在。这一下让我记忆起,我曾想象过要雇一位接待员,并想我首先要为她做一个铜制的名牌。当她辞职的时候,我可以将牌子送给她留作纪念。”
“可那牌子是真的!”溜伦娜抢着说,“当我开始为您工作的时候,您就给我讲过这话。您还告诉我,要我一定庄严地许诺,决不接受您的邀请去共进晚餐或做其它的事情.您说您有充足的理由这么要求我,因为工作和娱乐不能混为一谈。您记得吗?”
“我记得。这是每一个男人在自己的现实中自我保护的办法,在女人回绝你之前,先下手让自己免于遭难。自我保护是精神病人生活的第一法则。”
“不对!”海伦娜说,“噢,亲爱的,我就站在这里,这是真实的!我不在乎你是否会解雇我,我一直很爱你。您一定不能被那个杀人狂打败。当然,我确实不认为他疯子,他只想找出种办法使自己看起来疯了,这样可以为杀人开脱,免遭起诉。”
“你这么认为?”西得瑞克说,“有这种可能性。但他也许像我一样,是个心理大夫,你明白吗?夸大妄想!”
“肯定!拿破仑就是精神病人,因为他认为自己是拿破仑!”海伦娜笑着说。
“或许吧。但是你得承认,如果你是真实的,那么即便我吃了黄药片,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使事实更加坚定。”
“然而这会使您整整一周都无法工作!”
“为了神志清醒是要付出些小的代价。”西得瑞克说,“我准备服药了。”
“您不能!”海伦娜冲了过来,抢夺药片。
西得瑞克眼疾手快,转身将药片放进了嘴里。响亮的吞咽声表明他已经执行了自己的决定。
他坐下来,奇怪地望着海伦娜。
“告诉我,海伦娜。”他温和地说,“你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我幻想中的一个尤物吗?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上帝啊,”他高声地嚷道,“我觉得我正在死去。上一次吃药,我没有这种感觉。”
他的思想变得清晰起来。他睁开眼睛。
在他的眼前,是航空星图桌子。桌上有一个跌倒的药瓶。黄色的药片撒了一摊。在控制室的另一边,躺着杰拉得鲍塞克。四个齿轮锁中的一个顶着他的后背。鲍塞克打着呼噜,许多绳子缠绕在他身上,使他不可能站起来。
远处的墙边上,有其它三个齿轮锁。其中两个的外漆烧得很焦,另一个与门相接的锁有一半被熔掉了。
在控制室不同的地方,还有五个半被烧焦的金星蜥蜴人躯体。
一种钝痛从卡的胸中升起。海伦娜菲兹罗依不见了,消失了!就是刚才,她还站在这儿,还承认爱他。
一个记忆不可抗拒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西得瑞克爱尔顿博士不是他自己,而是曾经为他获得三级战斗机飞行员证书进行体检的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