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前门的卡卡斯雷尔先生,这时无精打采地返了回来,他把一张铅笔写的字条塞到我的手里:
“先生们,”我高声念道,“作为第一件有良心的超级武器,我不愿成为你们的国防贮存。我想在军务方面,创造个新的先例,我的不辞而别,基于人道的理由。阿巴恩豪斯。”
从那天起,教授就一直在有系统地消灭地球上的武装力量,以至于现在除了用石头和削尖的棍棒来武装部队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物件了。他的话不能说完全导致了和平,而是引起了一场不流血的、有趣的、可称之为“告密者的战争”:每个国家都充斥着大批的间谍,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探明军事设施的地点,一经把它公布于报纸,引起教授的注意,它立刻就给摧毁了。
正如每天都有被精神动力化成灰烬的军事装备的消息,对教授的匿身之处也日有谣传,单讲上个星期,有叁份杂志发表了文章,各处证实,他藏身于安第斯山印加人的废墟内、在巴黎的下水道中、在卡尔斯巴德大洞穴未经探索的地下室里。我熟悉教授,因此认为此种藏身之地过于浪漫蒂克。尽管有许多人想杀死他,然而一定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愿意保护他,给他安身之处,我认为他正在这样一个人的家里。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写此报告时,教授还活着。不到十分种前,巴恩豪斯静电作用还干扰过广播。他的消声匿迹至今10个月中,有关他死亡的报道已经不六七次,每一次都由一位容貌酷似教授的无名男子的死亡,加上有一段时间静电干扰消失而引起的。报道了叁次之后,重新武装、诉诸战争等言论立刻又盛行一时。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过早地教授之死幸灾乐祸是多么的鲁莽轻率。
许多勇敢的“爱国者”在宣布巴恩豪斯的独裁暴虐统治已告之后的那一刹那,自己就已经被压在突然倾塌的检阅台的碎木板和破旗下了。而那些只要一有机会就想在世界各地发动战争的人愤怒地等待着那必然会来到的一刻——巴恩豪斯教授的去逝。
教授知道,自己在世的时间不会长久。那张圣诞节前夕前夕留在我信箱里的纸片就证实了这一点。那便条总共十句话,用打字机打在一张很脏的纸片上,没有署名。前面九句,每句都是使伤透脑筋的心理学术语和那些鲜为人知的书籍的引文,我念第一遍时一点也摸不着心脑。第十句,同那些不一样,结构简单,用词浅显,可是它不合逻辑的内容使它成了最古怪的难懂了句子。
过了几个星期,我才意识到这便条确实意味深长,前九句破译出来,可以看作是种指示,对第十句我还是一筹莫展。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它同其余句子一起构成了一个整体。当我心不在焉地摆弄教授的骰子时,这句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了。
巴恩豪斯迟早会死的。国此,对今天,甚至明天的黩武主义者,我要正告一句:请记住,巴恩豪斯效应决不随人之消失。
昨天晚上,我又一次遵循了那纸片上拐变抹角的指示。我取来教授的骰子,接着,那最后一句梦魇式的句子闪过我的脑际,我连续50次搓出了七国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