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亚 译
《地球母亲》是阿西莫夫的名作。小说描写了地球人的祖先殖民宇宙空间的50个星球,发展了外星文明;在他们变得强大之后,又卑视他们的“母亲”——地球。地球人中的有识之士,忍辱负重,从历史的、长远的目光,主动挑起了一场必败的战争,然后以“卧薪尝胆”的精神,准备重新崛起,建立新的银河帝国。
这篇小说的意义不在于其本身,而是阿西莫夫以此为雏形,发展出了“机器人科幻侦探系列小说”:《钢铁洞穴》(1954),《赤裸的太阳》(1957),《黎明世界的机器人》(1983)和《机器人与银河帝国》(1985)。人们普遍认为,这部机器人科幻系列小说是阿西莫夫最精采、最成功的科幻小说。而它们却脱胎于这个不到3万字的短篇《地球母亲》。
“可是你能肯定吗?你能肯定一个专业历史学家一定能区分什么是胜利什么是失败吗?”
古斯塔夫斯坦向自己这样问道,脸上露出一丝嘲笑,一手移开早已喝干了的酒杯,一手摸了摸灰白的胡须,显出一副自嘲的样子。他自己并不是历史学家,而是生理学家。
而他的搭档倒是位历史学家,这位朋友听了古斯塔夫的话,笑而不语。
斯坦的套房,用地球人的眼光来看,已是相当豪华。当然,它没有外星球上的那种空旷感;从房间的窗外望去,你可以看到一幅只有地球上才有的景象——大都市面貌。一个大都市,到处是人;走路时,人挨着人,散发出一股混合而成的汗臭味……
斯坦的房间里既没有装备自身的发电系统,也没有其它的实用设备。连最起码的正电子机器人都没有。总而言之,他的房间太缺乏一种自给自足的庄严感,另外,它像地球上所有的东西一样,只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群体里的附属物,一伙乌合之众的一员。
然而,斯坦是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对于这一切也习以为常了。况且,就地球上的水准而言,他的套房还是挺阔气的。
从窗口能看到城市风景的同时,也可以望见星星和外星球。在那些星球上不存在什么城市,只有花园;那儿的花园里,草坪如祖母绿宝石,人人都像是皇帝。为此,地球人真诚地渴望有朝一日能去那儿,但希望又常常落空。
但是,像古斯塔夫斯坦这样的人却是十例外。
每星期五晚上和爱德华菲尔德聚谈一番成了一种惯例。这种习惯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生活的安宁愈加如此。对于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单身汉来说,这无疑会使整个星期显得轻松愉快些,也为各自提供了借口来大谈雪利酒和外星球。闲聊可使他们从枯燥的生活中得到些解脱,但最重要的是聊天本身的乐趣。
菲尔德是一名教师,也是个学者。他收入不高,说话时常常爱引用几句诗文。
“我现在等着最后一章。”他说,“完了以后,我就把它命名为《帝国兴亡史》,拿出去出版。”
“那你肯定希望最后一章的内容快点出现喽?”
“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出现了。我最好还是再等等,以求这一内容得到确证。你知道,一个帝国,一个经济体制或是一种社会机构在解体时,要经历3个阶段。你是个怀疑论者——”
菲尔德收住话头,等待效果,等着斯坦问:“哪3个阶段?”
“首先,”菲尔德弹起右手食指,“是当只有稍稍显示出些问题时,这些显示出来的问题会导向不可抗拒的终结。但在定局出现之前,这是个看不见的阶段,也觉察不到。”
“那你现在觉察得到吗?”
“我想我能,因为我已有一个半世纪的事后总结。当曙光星球首次得到地球中央政府的允许,介绍地球人在地球上使用正电子机器人时,问题就出现了。显然,用机器人取代人力劳动以达到全自动化的道路是可行的。但也就是这个机械化问题已成为外星球与地球之争的关键因素。”
“是吗?”生理学家轻声说,“你们历史学家可真聪明。那么,帝国瓦解的第二时期又是什么?在什么地方?”
“第二阶段,”菲尔德伸起右手中指,“是十分明显的;而且已经过去了,也就是地球向外星球移民的时候。地球人发觉自己已无法解决人口问题,其呼救声之高,有耳皆闻,那已是50年前的事了。”
“越说越妙。那么,第三阶段昵?”
“第三阶段?”他竖起了无名指,“那是最不重要的一个。也就是当指引的路标消失,眼前是一堵墙,上面写着巨大的‘终点’两字之时。想知道这一刻的到来,既然不需好的视觉方法,也不要进行专门训练,只要收看电视新闻就知道了。”
“那么,我的理解应该是,现在第三阶段还没到来。”
“当然还没有,否则,你就不会问了。但是,很快就要到了,比如说,发生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