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佛罗里达到了。他们的飞船将在这里起飞,届时总统、各国使节、各记者团都会前来。一切都挺顺利,不过火星飞船本身还要经过一系列的测试,所以起飞时间延至十月。这个宇航计划对国民影响颇大,选修数学和物理这两门课程的学生急剧增加,还有人传言说《时代周刊》这份美国著名刊物将选丹尼为本年度头号新闻人物。当然,在这些好事后面也有小小的阴影,有位知名记者竟称丹尼为“飘浮在航天安全帽中的一根羽毛”。
和丹尼在电影中看到的那些航天器不同,火星飞船有两个舱位,有着陆器。着陆器挺像人的脚,船舱像个大碟子。临飞前,总统夫妇向丹尼祝福,丹尼的妻子和儿女看来很为他骄傲。丹尼想,早知飞行这么简单,他应早点答应才是。
起飞了。丹尼在飞船中紧靠着椅背向窗外望去,他惊异地看到那么巨大的地球在屏幕上迅速收缩成弹丸般大小。飞船一直加速,直到行程已过半,他才给地球上的亲属、同事发电报致意。与此同时,他还需不断排练自己的竞选演说。
妻子在和他通话时念了报上的一段话:有位议员对丹尼说“你当不了肯尼迪”,可这位议员没有想到的是,丹尼确实不是肯尼迪式的人物,但他继承了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及其他伟大的探险家们的衣钵。这类消息的确能让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客观地说,丹尼乘坐的飞船不够完善。目前正在建造的一种新飞船会比这飞船舒适,船上不同用途的舱位将相互分开。这飞船则不同,厕所、盥洗间、淋浴装置全挤在一个船舱中。飞船中的“床”也是折叠型的,要人拉出来和推进去,这也可能是由于这个飞船是由俄国人的空间站改装成的缘故。
不过设计师还是注意到船员的生活需要的,飞船中有光盘、录像机,还有微缩胶片书库。丹尼可能是太累了,错过了电影的大部分情节,可他忽然发现电影又重新开始了。还有件怪事,按惯例,这是阿莫德王子使用这放映室的时间,可现在王子并不在这里。不仅如此,也没人招呼他去进餐。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于是走进比邻的舱位,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好吗?”可没听到任何回答。丹尼走到日本人希基身后,用胳膊肘推了推,这才发现希基已经没气儿了。他赶忙绕着桌子给舱内的每个人把脉,这些人的胳膊全无力地下垂,脉搏也完全停止。
“噢,天啊!天啊!”他手捂着脸跌坐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从通讯器中听到了呼叫声。“休斯敦呼叫,休斯敦呼叫……”他站了起来,打开了通讯器,屏幕上出现了主联络员萨利维尔弗尔的面孔。“他们死了,”丹尼说,“他们全都死了!”
一小时后,丹尼的妻子和他联系上了,并告诉他美国航天局对此事的看法。航天局认为他的同事死于某种特殊的病毒。这种病毒杀伤力很强,但本身寿命很短,所以丹尼未受其害。航天局的专家咨询过俄国有关专家,俄国专家说一些杀伤力不十分强的病毒也曾袭击过俄国宇航员。丹尼听了这些话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上面的第二个命令是把死者的尸体抛入太空中。在“天葬”之前,总该有个仪式。丹尼只知道基督教的葬礼,这对那个日本人没什么问题,俄国人谢尔盖私下也信基督教。不管怎样,丹尼作了祈祷,作完祈祷他忽然想到这其实是早饭前的“谢饭”祈祷,而他们死去的同事已用过餐了。眼看着同伴们的尸体慢慢地落入茫茫太空之中,丹尼轻轻说道:“你们称得上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不光如此,你们也是最能干的!”同伴们的尸体落得很慢很慢,逐渐远去,丹尼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宇航中心的通讯员萨利在总统向公众致词前和丹尼通了话,她说,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丹尼在致词时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航天局的专家们认为,那几个宇航员的遭遇纯属偶然,他们确信丹尼不会遭到同样的噩运,因为那种神秘菌类重现的可能性极小。丹尼说:“萨利,帮我个忙,要是我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不要让新闻媒体宣传。我的意思是不要让麦瑞林和孩子听到这消息。”萨利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