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法尔曼患有麻痹症。这星期以来,他一直声称,他在发病之前是一个钟表匠。可是上星期,他却说他是一个脑外科医生。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吃力地走了过来,开始讲她的妹妹怎样嫁给一个希腊人的故事,但是我们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晕倒了。
要是有人想要知道那少年的脸是什么毛病的话。我想那个人一定是鲍尔。他回到桌旁之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加压和减压造成的,”少年说道,“宇航服不断地穿,不断地脱。起先,飞船里的空气稀薄,脸上开始出现一些红道道,也就是这些破裂的血管。这时你会说,让金钱见鬼去吧,最多再飞一次我就不干了。可是。天哪,象我这样年纪的人,能赚这么多钱,可真是诱人啊!于是你就会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干,直到真正成为一个太空人。这眼睛是强烈的辐射留下的伤痕。”
“你全身的皮肤都搞成这个样子了吗?”奥斯韦克的妻子彬彬有礼地问道。
“是的。全身都这样,太太,”少年用一种痛苦的声音对她说道。
“我不管这个,”马吉罗蒂说道,“我认为他很漂亮。”
“比起——”帕达刚要说什么。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我们唱了一阵子歌,接着又说笑话,背诵五行打油诗。我看见那少年和马吉已经溜到后面的一个房间里去了,门上有门闩的那个房问。
奥斯韦克的妻子大惑不解地问我:“博士,他们为什么要搞这种星际飞行呢?”
“都是那该死的政府。”奥萨姆法尔曼说。
“为什么不能搞这种飞行呢?”我说,“他们既然搞鲍曼竞赛,他们怎么能不拼死夺魁呢?这叫自作自受。”我喝了一杯双料苏格兰威士忌,补充道:“干了二十年,他们才发现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身上的红道道只是其中之一。再干二十年,也许他们会再发现—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到了每个美国家庭都有浴盆,每个美国城镇都有酒精中毒诊所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他们不知道的全部事情。到了那时候,每个美国孩子都将因为参加这种竞赛而成为突眼睛,全身布满血丝,健康受到极度损害的人。就象我们的这位朋友一样。”
“都是那该死的政府。”奥萨姆法尔曼又重复了一遍。
“你刚才提到酒精中毒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帕迪恼火地说,“我个人对这个问题倒无所谓。”
于是我们又谈论起这个问题,结果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少年再次出现在桌旁时,可能巳经是半夜了。他显得有点茫然。到了半夜。我喝多了。颇有醉意,于是我便说,我要出去走一走。他紧紧地跟在我后面。我们来到斯克鲁博尔广场。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来。街道演说家们正讲得起劲。这是个美丽的夜晚。过了一会儿,一位脸上不施脂粉、大腹便便的老大娘坐下来,试图说服少年去看一些蚀刻画。少年不理她的意思,我赶在发生麻烦之前把他带去听街头演说家的演讲。
有—个演讲者是口齿不清的福音传教士。“朋友们,”他说,“我透过飞船的舷窗往外看,看到了太空的奇景——”“你是个令人讨厌的美国骗子!”少年对着他大嚷起来。有关飞船发射的事,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飞船从你撒谎的喉咙里塞进去!如果你真是一个出色的宇航员,你的脸上为什么没有红道道呢?”
听众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你的脸上为什么没有红道道?”这句话他们听起来觉得很不错,于是他们就用这句话来问那位口齿不清的演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