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不多,晚上还要看几个小时的书,他偶尔咳几声,间或打个盹。
我将要改变他的这一切。
我过去一直认为人的基因编码一定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就像在显微镜下玩智力拼图玩具一样,但是当我开始对DNA进行研究的时候,我才发现并非如此。其“拼图”是活的,当你改变其中的一个时,其他的也在变。每一个活着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由一系列复杂的活动和反应的过程组成,有浑然天成的因素,也有后天造就的条件,有客观的本能,也有主观的意志,所以应对的方案也在不断地改变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温德尔的基因编码对于我所做的一些改变的反应是相当激烈的,我对他的DNA进行重新成形,我清除他基因里的错误,但这一切似乎令他非常难受。每当我认为我的工作已经完成的时候,我都会检测到一点新的异常,而且是先前不曾存在的。因此我只得回过头来,重新修正这个新的错误。然后,我又发现另一个新的错误。
或者它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在我的完美的人类基因范例里,它不存在,因此,技术上来说,它是一个错误。但它也许是一种进步,我说不准。
温德尔似乎并不着急。我总是帮他从图书馆借来一摞一摞的书,他读书,他瞌睡,他很少说话。我想他大概是一直孤独惯了的。
我得做出决定,我不能再等了。明天,除非分析发现一种我已知的基因错误,那么我就要将装载着重组过的DNA的病毒载体注入温德尔的体内。
2012年10月1日
我用温德尔新DNA注入了他的体内,他突然变得焦躁起来。每当他咳嗽时,他就抬头看看我,那眼光似乎在说“你骗了我”。
对于注入他体内的DNA样本,我曾仔细地分析过,它—直在不断地变动之中,难道变动在他体内继续发生着?
2012年10月2日
温德尔继续咳嗽着,继续阅读着,有些焦躁不安,不过基本上还是老样子。
这天早晨。温德尔似乎变得平静多了。他在床上一直躺到10点,自始至终都在盯着窗外的树林和天空。他不想吃任何东西。
我在我的卧室里记录下这些情况。临近半夜时,我在闭路电视屏幕上看到了温德尔,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和星星。他不再咳嗽。
今天,我对注入他体内的DNA样本重新做了分析,它还在变化着。
2012年10月4日
温德尔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安静,他吃得很少,但是喝了好几杯水。
我问他感觉怎么样?
很好,有点疲惫,但是没什么。
你饿不饿?
不饿。
你能确定你一切都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