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边发现一块半埋着的石头,我把它拣了起来,擦掉上面的泥土。一块紫色的熔岩,泛着奇特的彩虹光芒。我把它放进大衣口袋里紧紧握着,这让我在行进是感到温暖和安心。
小河蜿蜒的穿越田野,我无声的向前。
我走了个把小时,然后在上方的河堤上看到了那些房子——又新又小,且四四方方。
接着我看到了那座桥,现在我知道我在哪儿了:我走在那条旧铁道上,从另一边来到了这座桥。
桥侧有些涂鸦,写着“操!”,“巴里爱苏珊”,还有无所不在的国民阵线的缩写NF。
我站在红砖桥洞下,站在冰淇淋包装纸,破带子和一个用过的安全套中间,看着我呼出的水气消逝在下午寒冷的空气中。
裤子里的血已经凝固。
汽车驶过我头顶上的桥,我能听见其中一辆车里传出响亮的广播。
“有人吗?”我轻轻的说,有些不安。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有人吗?”
没有回答,只有风吹过树叶和破袋子带来的沙沙声。
“我回来了,我说过我会的,现在我做到了。有人吗?”
寂静无声。
我忍不住开始哭了,在桥下愚蠢的,无声的呜咽。
有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脸,我抬起头。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巨魔说。
现在他和我一样高,其他没什么变化,他那长长的毛发变得更乱了,还落了些树叶,他巨大的双眼里透着寂寞。
我耸了耸肩,然后用外套了袖子擦了擦脸:“我回来了。”
三个孩子叫嚷着跑过我们上方的那座桥。
“我是一只巨魔。”巨魔用轻微而受惊的声音耳语道。“吃人的巨魔。”
他在颤抖。
我伸出手,拉过他那双巨大的爪子,对他微笑了一下。“没事的,”我对它说。“真的,没事的。”
巨魔点了点头。
它把我推倒在地,就倒在树叶,包装纸和安全套上,然后俯下身子靠在我上面。随后它抬起头,张开嘴,用利齿尖牙吞噬我的生命。
一切完成以后,巨魔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多泡的矿渣。他把它递给我。
“这是你的。”巨魔说。
我看着他:舒适而轻易的穿着我的生命,就好像已经穿了好多年一样。我拿过那块矿渣,嗅了嗅,我可以嗅出把它丢下的那列火车,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把它紧紧攥在毛茸茸的手里。
“谢谢。”我说。
“祝你好运。”巨魔说。
“哦,是啊,你也一样。”
巨魔露齿一笑,戴着我的脸。
他转过身,向着我来的方向,也就是村子方向走了过去,回到我早上离开的那幢空房子里,边走边吹着口哨。
从那以后我就留在了这里,躲躲藏藏,翘首以待,成了桥的一部分。
我在阴影里看着人来人往:遛狗的,聊天的,做着每个人做的事情。有些人停在我的桥下,站着,撒尿,或是做爱。我只是看着他们,一语不发,而他们永远看不到我。
吃人的巨魔。
我会一直待在这儿,呆在桥洞的黑暗中。我们听到你们在那儿,踢扑踏扑,踢扑踏扑的走过桥面。
是啊,我能听见。
但我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