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库瑞,”我鲁莽地问,“你想回你父亲的家吗?”
见“快乐的家庭”这句话,她哭了起来。“我没有父亲。”她说,还是我以为她这么说了?她的孩子们先是抱住了她的腿,然后拉她坐了下来,搂着她。他们三个人抱成一团,相拥而泣。然而艾斯特可不是白痴:我非常清楚谢库瑞哭泣的目的是为了安抚双方,并且逃避自己作决定。但我也知道这是真诚的眼泪,因为我也被感动得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注意到哈莉叶,那条狡猾的蛇,也在哭。
就在这时,好像要处罚屋子里惟一没哭的绿眼睛公公一样,黑和他的手下开始朝房子进攻,用力撞击门窗。两个男人对准前门狂敲猛踹,乒乒乓乓的巨响像大炮一样传了整间屋子。
“你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我的眼泪鼓励我说,“打开大门,告诉外头那群发疯的野狗,谢库瑞要出去了。”
“换了是你,你会把一个孤苦无依、逃到你家寻求庇护的弱女子,更别说是你的儿媳妇,丢到马路上给那群野狗吗?”
“是她自己要走的。”我说。我拿出一条紫手帕擤鼻涕,哭太久鼻子塞住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可以自己打开门离开。”他说。
我在谢库瑞与孩子们身旁坐下。一声接着一声吓人的撞门巨响,反而给他们以借口流下更多的眼泪。孩子们愈哭愈大声,使谢瑞哭得更加悲切,我也一样。尽管外头的恐吓叫嚣愈来愈凶,尽管门上砰砰作响的撞击几乎要拆了房子,但我们两人都明白,哭泣是为了争取时间。
“我美丽的谢库瑞,”我说,“你的公公给了你许可,而你的丈夫黑也接受了你所有的条件,正深情地等着你回去。你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事了。披上你的斗篷,戴好你的面纱,带着你的物品和你的孩子,打开大门,让我们安静地回你家。”
听见我的话,孩子们哭得更凶了,谢瑞则睁开惊恐的大眼。
“我怕哈桑。”她说,“他一定会用可怕的手段报复,他是个凶暴的人。别忘了,我可是自愿来这里的。”
“这并不能结束你新的婚姻啊。”我说,“你被丢下来无依无靠,当然会找个地方寻求保护。你丈夫已经原谅你了,他也准备好要带你回去。至于哈桑,我们可以照这些年的老方法应付他。”我微微一笑。
“可是,我不要去开门。”她说,“因为这么来,就表示我是自愿回到他身边。”
“我最亲爱的谢库瑞,我也不能开门。”我说,“你和我同样明白,如果我打开门,就表示我干涉了你们的家务事,我会因此遭受严厉的报复。”
的眼神告诉我她懂。“那么,大家都不要开门。”她说,“我们就等着他们把门撞破,然后强行把我们带走。”
我马上明白,对于谢库瑞和她的孩子而言,这将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很害怕。“可是,那表示一定会流。”我说,“如果不找法官解决这件事,就会发生流血事件,而一场血仇可是多年都还不清啊。一个有尊严的男人,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被人破门而入,居住在屋子里的女人被人强行绑架,他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谢库瑞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的两个男孩,撕心裂肺地痛哭着。我忽然再次后悔地发现这位谢库瑞原来是如此虚伪狡猾。耳边一个声音叫我别管了,走吧,但是我也已经没办法靠近那快被他们撞烂的门了。事实上,无论他们究竟是否会撞破大门闯进屋内,我都很害怕,不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我心里想,黑的手下由于他们信赖我,或许会担心自己做得太过火,因而随时可能住手,但这么一来,将使得她公公大胆起来。当他走到谢库瑞身旁时,我知道他在假哭;而更糟的是,他居然全身颤抖,显然不是装的。
我跨步走向大门,用尽全力尖叫:“住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