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黑的头、脖子、他忽高忽低的肩膀、他那令人厌恶的走路姿势——仿佛跨出的每一步都是纡尊降贵——心底紧紧缠绕着深沉的仇恨。像黑这样的人,不受良心之苦,未来充满希望,把整个世界都看成自己的,他们如同走进他自己家马厩的苏丹一样,打开每一扇门,立刻就瞧不起蹲踞在里面的我们。我几乎克制不住强烈的冲动,只想抓起一块石头冲过砸向他的脑袋。
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他走在前面,他一点都没觉察到我走在后面。我们走过伊斯坦布尔蜿蜒曲折的街道,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如兄弟般穿专门留给野狗群聚打架的荒凉街巷,越过有精灵在此等候的火灾废墟、天使斜倚在圆顶上熟睡的清真寺后院,沿着窃声低语的扁柏,绕过幽魂聚集的积雪墓园,经过正在杀人的劫匪身旁,走过数不完的商店、马厩、苦行僧修道院、蜡烛工厂、皮革工厂和石墙。就这么走着走着,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跟踪他,而是在模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