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加成着说了几个城市的名字。
“你的衣服是哪儿的?”
“我自己作的。”
和她说话太令人高兴了。遗憾的是不问,她不说,问了她才说。
我们依偎着坐着,一直到两们老人回来。
他们一身的蜡香哧儿,神情肃穆,态度和蔼。
晚饭异常丰盛,大家小心翼翼地端坐不语,好像怕吓着谁似的。
后来,母亲开始教我认字、读书、背诗。我们之间开始产生矛盾了。
有一首诗是这样的:
宽广笔直的大道你的宽产敝是上帝所赋斧头和铁锹怎奈你何只有马蹄激越、灰尘起而又落无论如何,我也发不好音。
母亲气愤地说我无用。
奇怪,我在心里念的时候一点错也没有,一出口就变了形。
我恨这些莫明妙的诗句,一生气,就故意念错,把音节相似的词胡乱排在一起,我很喜欢这种施了魔法的诗句。
有一天,母亲让我背诗,我脱口而出:
路、便宜、犄角、奶渣,马蹄、水槽、僧侣……等我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已经晚了。
母亲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问: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肯定是知道的,告诉我,这是什么?”
“就是这个。”
“什么就是这个。”
“……开玩笑……”
“站到墙角去!”
“干嘛?”我明知故问。
“站到墙角去!”
“哪个墙角?”
她没理我,直瞪着我,我有点着慌了。
可确寮没有墙角可去:
圣像下的墙角摆着桌子,桌子上有些枯萎的花草;另一个墙角放着箱子;还有一个墙角放床;而第四个墙角是不在的,因为门框冯挨着侧墙。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低声说。
她没作声,许久,问:
“你姥爷让你站墙角吗?”
“什么时候?”
她一拍桌子,叫道:
“平常!”
“不记得了。”
“你知道这是一种惩罚吗?”
“不知道。为什么要惩罚我?”
她叹了气:
“过来唉!”
我走过去:
“怎么啦?”
“你为什么故意把诗念成那样?”
我解释了半天,说这些诗在我心里是如何如何的,可念出口就走了样儿。
“你装蒜?”
“不不,不过,也许是。”
我不慌不忙地把那首诗念了一遍,一点都没错!
我自己都感到吃惊,可也下不来台了。
我害臊地站在那儿,泪水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大吼着。
“我也知道……”
“你人不大可倒挺对付的,走吧!”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让我背越来越多的诗,我总在试图改写这些无聊的诗句,一些不南非要的字眼儿蜂拥而至,弄得我无论如何也记不住原来的诗句了。
有一首定得凄凉的诗:
不论早与晚孤儿与乞丐以基督的名义盼着赈济而第三行翱着饭蓝从窗前走过我怎么也记不住,准给丢下。
母亲气愤地把这事儿告诉了姥爷:
“他是故意的!”
“这小子记性可好呢,祈祷词记得比我牢!”
“你狠狠地抽他一顿,他就闹了!”
姥姥也说:
“童话能背下来,歌也能背下来,那诗和歌和童话不一样吗?”
我自己也觉着奇怪,一念诗就有很多不相干的词句跳出来,像是一群蟑螂,也排成行:
在我们的大门口,有很多儿和老头儿,号叫着乞讨,讨来彼德萝芙娜,她换了钱去买牛,她换了钱去买牛,
在山沟沟里喝烧酒
夜里,我和姥姥躺在吊闲上,把我“编”成的诗一首首地念给她听,她偶尔哈哈大笑,但更多的时候是在责备我。
“你呀,你都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