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夜里,”伊迪丝说道,“我长久以来一直在进行的一个斗争终止了,那绝不是为关心我的美好名声而进行的斗争。我不知道是在跟什么进行斗争,——也许是在跟我内心剩余的那点爱与温情斗争吧。那天夜里,我除了愤怒与怨恨外,抛弃了其他一切感情。我打出一拳,它使你的傲慢的主人蒙受了奇耻大辱,并迫使你现在在这里站在我面前,望着我,并了解我的用意是什么。”
他大声地咀咒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把手伸进怀里,没有一个手指发抖,没有一根头发动一动。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也一动不动地站着,在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今后如果我已忘记这个人那天夜里就像他今天夜里又这样做的一样,把他的嘴唇压到我的嘴唇上,并把我搂在他的怀里的话,”伊迪丝指着他,说道,“今后如果我已忘记他的吻在我的脸颊(这是弗洛伦斯愿意将她天真无邪的小脸紧贴着的脸颊)上留下的污点的话,今后如果我已忘记当这污点还在我脸上发烧时,我曾经遇见她的话(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突然思潮如涌地想起,我对她的爱会使她遭受迫害;我的逃走虽然可以使她免遭这种迫害,但我却由于自己不顾耻辱与堕落,给她的名声也蒙上了耻辱,造成了损害,因此在她的心中今后我将永远是一个她必须首先避开的罪人了),今后如果我把这一切都已忘记的话,那么,那时候,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我已与您离婚的丈夫,我将忘记最近的这两年,向您解释我所做的事情,使您醒悟过来!”
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抬起一会儿,然后又停落在卡克身上;
她把左手里拿着的几封信向他递过去。
“看这些信!”她轻蔑地说道,“你把这些信寄给我,信封上还用你杜撰的名义来称呼我:一封信交到这里,其他的几封留在我路途中停留的地方。这些信全都没有拆开。拿回去吧。”
她把它们揉成一团,投掷在他的脚边。当她重新看着他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们今天夜里见面,今天夜里分离,”她说道。“你对西西里的日子和淫荡欢乐的休息想得太早了。你本可以继续哄骗,继续溜须拍马,把你那奸诈的角色扮演得稍许长久一些,钱挣得更多一些。你已为贪恋女色的退隐生活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了!”
“伊迪丝,”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回答道,“坐下,把这一套收起来吧!什么魔鬼附着在你身上了!”
“他们人数很多,”她回答道,一边高傲地挺直身子,仿佛她想要把他压碎似的,“你和你的主人把他们在适宜繁殖的房屋里养育起来;他们将把你们撕得粉碎!你对他虚伪;你对他的天真的孩子虚伪;你用各种手段在各个地方进行虚伪的勾当;现在你向前走吧,去吹嘘你对我的胜利吧,然后咬牙切齿地知道你是在撒谎吧!”
他站在她面前,抱怨着,威胁着,并愁眉苦脸地环视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可以帮助他战胜她的东西似的;但是她跟先前一样坚强不屈地面对着他,毫不畏缩。
“在你所夸耀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取得了胜利;”她说道,“我把你当作我所知道的最卑鄙的人,当作那位高傲的暴君的寄生虫与工具挑选出来,这是为了使他的创伤可以更深些,更痛些;你去吹嘘吧,为我对他进行报复吧。你知道,你今天夜里是怎样到这里来的;你知道,你是怎样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的;如果你不能像我那样看到你自己那令人厌恶的真面目的话,那么你总能像我那样看到你自己那卑鄙的真面目了。
你去吹嘘吧,并为你自己对我进行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