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继续叙述海军军官候补生的灾难
白格斯托克少校通过他的看戏用的双筒小望远镜,越过公主广场对保罗进行了长久与频繁的观察之后,在每天、每周、每月从本地人(他为了这个目的与托克斯小姐的女仆经常交往)那里得到有关这个问题的许多详细的报告之后,得出结论说,董贝先生是一位值得结识的人,乔白是一位设法要与他结识的后生。
可是托克斯小姐一直保持着疏远的态度,少校每次为了这个目的对她进行摸底,想从她那里哄骗出一些有关的情况(他时常这样做)时,她都冷淡地表示她不想弄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少校虽然生性坚强不屈,非常狡猾,也不得不把实现他的愿望这件事多少听随机会去摆布了。“先生,”他常常在俱乐部里谈到他的机会时,吃吃地笑着说,“自从他的哥哥在西印度群岛因为黄热病死了之后,五十比一的机会是对乔埃白有利的。”
这一次是过了好些时候,机会才来帮助他的,但它终于对他亲近了,当黑皮肤的仆人详详细细地报告说,托克斯小姐有事到布赖顿去了,少校突然感情深厚地回忆起他的孟加拉①朋友比尔比瑟斯通;比瑟斯通曾经写信给他,如果他有便去布赖顿那一带的话,那就请麻烦他去看一下他的独生子。当这同一位黑皮肤的仆人报告说,保罗住在皮普钦太太那里的时候,少校查看了一下比瑟斯通少爷到达英国以后寄给他的信——过去他从来没想过要把它当一回什么事——,看到好机会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是那时候他因为患痛风病,正躺在床上疗养,痛风病发作时他狂怒得把一只脚凳向黑仆人扔了过去,来报答他所提供的消息,并发誓说,在他自己死去之前,他要把这无赖弄死。黑仆人非常相信这一点。
终于,少校摆脱了痛风病发作的痛苦,在一个星期六,在本地人尾随之下,骂骂咧咧地到布赖顿去了;一路上他与托克斯小姐谈着话,幸灾乐祸地想像着他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把她那位高贵的朋友夺到手中的情景(她曾经把她的那位朋友弄得那么神秘兮兮,而且也是为了他她才把少校抛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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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孟加拉(Bengal):当时全属于印度。
“您是不是,夫人,您是不是,”少校说道;他由于怀着报复的情绪紧绷着脸,头上每一根早已发涨的血管涨得更粗了,“您是不是要向乔埃白告别了,夫人?还没到时候呢,夫人,还没到时候!他妈的,还没到时候呢,先生。乔埃没有睡去,夫人。白格斯托克还活着,先生。乔白是精明的,夫人。乔埃时时警惕着,先生。您会看到,他是坚强不屈的,夫人,坚强不屈,先生,坚强不屈的就是约瑟夫,坚强不屈,而且像魔鬼般地狡猾!”
当他领着比瑟斯通少爷出去散步的时候,这位年轻人看到他的确是很坚强不屈的。少校四处游逛着,脸色像斯蒂尔顿干酪①一样,眼睛像对虾的一样,完全不考虑比瑟斯通少爷的乐趣。当他上下张望,寻找董贝先生和他的孩子们的时候,他把比瑟斯通少爷硬拽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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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斯蒂尔顿干酪(Stiltoncheese):英国产干酪,以亨丁顿郡一村庄命名,乳黄色,带有青霉菌芽胞蓝绿色花纹。正因为带有蓝绿色的花纹,所以说少校的脸色像它。
由于皮普钦太太事先进行过指点,所以少校及时地侦察到了保罗和弗洛伦斯,并且迅速地向他们走近。有一位庄严的绅士跟他们在一起,他无疑就是董贝先生。当他和比瑟斯通少爷闯进这一小群人中间时,结果自然是比瑟斯通少爷跟他那些同样遭难受罪的伴侣们谈起话来。少校在后面停下脚步,注意地看着他们并称赞着他们;他表示惊奇地记起来,他曾经在公主广场他的朋友托克斯小姐的家里看见过他们,跟他们说过话;他说,保罗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是他自己的小朋友;又问他是否记得乔埃白少校,最后,他突然记起了习俗惯例应有的礼节,就转过身去,向董贝先生道歉。
“可是我在这里的小朋友又使我变成一个孩子了,先生,”少校说道。“一位老兵承认这一点并不感到难为情,先生,他是白格斯托克少校,随时愿意为您效劳;”少校这时脱下帽子敬礼。“他妈的,先生,”少校突然热情地喊道,“我妒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