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终于开动了。赫姆伏在莫希特脚下哭泣央求:“唉,我跪拜在你的脚前,请你把我送回家去吧!”
莫希特急忙捂住她的嘴。火车急速向前驶去。
人落水快要淹死的一刹那,生活中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会象潮水般地涌进自己的记忆。赫姆莎西在那车门紧闭的漆黑的车厢里,也有类似的感觉。她沉浸在往事的遐想之中:每天吃饭的时候,她不到场,父亲就不坐下来吃饭;她那最小的弟弟放学回来,总爱让姐姐喂饭吃;早晨她与妈妈一起做槟榔包子,晚上妈妈帮她梳理头发。家里每一个细小角落,日常的每一件琐碎小事,此时此刻,都展现在她的脑海里,历历在目。她突然感到,那平静的生活和那小小的家庭,像天堂一样地美好。包槟榔包子,梳头发,吃饭时给父亲扇扇子,假日午休时给父亲拔偶然出现的白发,以及忍受弟弟的淘气——这一切,对她来说,好像是最平常而又是最难得的幸福,她不能理解,既然家里已经有了这一切,那还要什么其他幸福呢?
赫姆想到,世界上家家户户所有体面的女子,现在都已进入梦乡。在这之前她怎么就意识不到——深夜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床上酣睡是多么幸福!明天早上,各家的女孩子在自己家里醒来,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操持日常家务。可是,失掉家庭的赫姆莎西,这不眠之夜过后,明天早上会来到什么地方呢?在这不幸的早晨,当熟悉平静、笑容可掬的旭日照到他们那街巷小屋时,那里会突然出现什么丑闻?什么耻辱?什么嘲笑呢?
赫姆心都碎了,哭得死去活来。她苦苦哀求:“现在还是夜里,我母亲,我两个弟弟还没有醒来,现在就送我回去吧!”
但是,她心目中的天神,却根本不理睬她的请求。坐在一个车轮轰鸣的二等车厢里,把她带到她久已想往的天堂去了。
这以后不久,这位天神又跳上了另一列破旧的二等车厢,朝另一个方向溜走了。赫姆莎西被遗弃,深深地陷入了污泥浊水之中。
三
我所提到的事情,只不过是莫希特莫亨过去的风流韵事中的一桩。我不打算再说其他类似的事情了,以免文章单调乏味。
现在没有提及这些往事的必要。如今,世界上是否还有人记得那个比诺德钱德拉的名字,都是很可疑的。现在,莫希特是个虔诚的教徒,他每天祷告,总是遵循教规。他以瑜珈典范教育自己的孩子,对家里的女人严加管束,把她们藏在不见太阳,不见月光和不透风的闺房里。可是,这个不只对一个女人犯有罪行的人,今天竟对女人社交方面的任何过失,都给以极重的惩罚。
判处基罗达绞刑后一两天,爱吃蔬菜的莫希特来到监狱的菜园,打算随便采集些青菜。他想起了基罗达的案子,产生了一种好奇心,想去了解一下,她对过去堕落一生的罪过,是不是有所悔改。他走进了关押女犯人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