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穿衣服的工夫,我听见勃莱特摆上酒杯,放下苏打水瓶,然后听见他们在说话。我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我感到疲乏,心境很坏。勃莱特端着一杯酒进屋来,坐在床上。
“怎么啦,亲爱的?觉得头晕?”
她在我的前额上不在意地吻了一下。
“勃莱特,啊,我多么爱你。”“亲爱的,”她说。接着又问:“你想要我把他打发走?”
“不。他心地很好。”
“我这就把他打发走。”
“不,别这样。”
“就这么办,我把他打发走。”
“你不能就这么干。”
“我不能?你在这儿待着。告诉你,他对我是一片痴心。”
她走出房门。我趴在床上。我很难受。我听他们在说话,但是我没有留神去听。勃莱特进来坐在床上。
“亲爱的,我可怜的人儿。”她抚摸我的头。
“你跟他怎么说的?”我脸背着她躺着。我不愿看见她。
“叫他弄香槟酒去了。他喜欢去买香槟酒。”
她又说:“亲爱的,你觉得好些吧?头晕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
“好好躺着。他过河去了。”
“我们不能在一块过,勃莱特?我们不能就那么住到一起?”
“我看不行。我会见人就搞关系而对你不忠实。你会受不了的。”
“我现在不是能受得了吗!”
“那是两码事。这是我的不对,杰克。我本性难改啊。”
“我们能不能到乡间去住一阵子?”
“一点好处也没有。如果你喜欢,我就去。不过我在乡间不会安安静静地待着。和我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也不行。”
“我明白。”“不是挺糟吗?我口头说爱你是一点用也没有。”“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不谈了。空谈顶无聊。我要离开你,迈克尔也快回来了。”
“你为什么要走?”
“对你好。对我也好。”
“什么时候走?”
“尽快。”
“上哪儿?”
“圣塞瓦斯蒂安。”
“我们不能一起去?”
“不行。我们刚刚谈通了,怎么又糊涂了。”
“我们从来没有一致过。”
“唉,你心里和我一样明白。别固执了,亲爱的。”
“当然,”我说。“我知道你说得对。我的情绪不好,我的情绪一不好就满口胡诌。”
我起来坐着,哈腰在床边找鞋穿上。我站了起来。
“不要这么瞅着,亲爱的。”
“你叫我怎么瞅?”
“哦,别傻了。明天我就走。”
“明天?”
“对。我不是说过了?我要走。”
“那么我们来干一杯。伯爵就要回来了。”
“是啊。他该回来了。你知道他特别热衷于买香槟酒。在他看来,这是最重要不过的。”
我们走进饭间。我拿起酒瓶给勃莱特倒了一杯白兰地,给我自己也倒了一杯。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是伯爵。司机站在他身后,拎着一篮子香槟酒。
“我叫他把这篮子酒放在哪儿,先生?”伯爵问。
“放厨房去,”勃莱特说。
“拎到那儿去,亨利,”伯爵指了指。“现在下去把冰块取来。”他站在厨房门里面看着司机把篮子放好,“我想你喝了就会知道这是非常好的酒,”他说。“我知道在美国现在很少有机会品尝到好酒。这是我从一个做酿酒生意的朋友那里弄来的。”
“随便什么行当,你总是有熟人的,”勃莱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