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餐不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吧,亲爱的波托斯?”阿拉米斯问道。
“不是,”波托斯答道,“我本来等附近几位乡绅来晚餐的,但他们通知我不来了。现在你们代替他们吧,换一下人,我并不损失什么。喂!穆斯克东,再搬几张椅子来,叫人加倍拿酒来!”
“你们知道我们现在吃的是什么吗?”过了十分钟,阿托斯问道。
“这还用问!”达达尼昂答道,“我吃的是菜叶和菜汁煨小牛肉。”
“我吃的是羔羊里脊。”波托斯说。
“我吃的是鸡胸脯肉。”阿拉米斯说。
“你们全搞错了,先生们,”阿托斯说道,“你们吃的是马肉。”
“你尽瞎扯!”达达尼昂说。
“马肉!”阿拉米斯做了一个厌恶的怪相说道。
只有波托斯一声不吭。
“是的,马肉。不是吗,波托斯,我们不是吃的马肉?可能连马衣一块吃哩!”
“不,先生们,我留下了马鞍子。”波托斯说道。
“说真的,我们几个彼此彼此,”阿拉米斯说,“简直像事先约好的。”
“叫我怎么办呢,”波托斯说,“那匹马会使我的客人们显得寒酸,我不想使他们难堪。”
“再说,你那位公爵夫人一直待在温泉没回来,可对?”达达尼昂说道。
“是一直待在那里。”波托斯答道,“而且,说实话吧,本省省长,即我今天等待来吃晚饭的一位绅士,看来很想得到那匹马,我便给了他。”
“给了他!”达达尼昂叫起来。
“啊,天哪!是的,给了他,只能这么说,”波托斯说道,“因为那匹马肯定可以值一百五十个金路易,可是那吝啬鬼只给了八十金路易。”
“不带鞍子?”阿拉米斯问道。
“是的,不带鞍子。”
“你们看到了吧,先生们,”阿托斯说,“我们几个当中,还是波托斯的交易做得最合算。”
于是,大家又叫又笑,弄得可怜的波托斯摸不着头脑。待大家向他说明缘由之后,他也和大家大叫大笑起来。这正是他的习惯。
“这样一来,我们几个人身上都有钱了?”达达尼昂说道。
“我可没有,”阿托斯说,“我觉得阿拉米斯那家店的西班牙酒好喝,就买了六十来瓶放在跟班们的车子上,这花掉了我不少钱。”
“我呢,”阿拉米斯说,“想象一下吧,我把钱全给了蒙迪迪耶教堂和亚眠耶稣会了,连一个子儿也不剩;而且我许了愿要做几场弥撒,那是非做不可的,既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你们几个做,先生们。大家都这样说,我也丝毫不怀疑,这对我们几个会大有益处的。”
“而我呢,”波托斯说道,“你们以为我的扭伤就没花什么钱吗?我还没算穆斯克东的伤口呢。为了给他医伤,我不得不请外科医生每天来两趟,而外科医生要我付双倍的诊费,借口是穆斯克东这个笨蛋挨枪子的那个地方,平常只给药剂师看的,所以我嘱咐穆斯克东,以后千万别那个地方受伤了。”
“好啦,好啦,”阿托斯与达达尼昂和阿拉米斯交换一个眼色说道,“你对那可怜的小伙子挺不错嘛,真不愧是个好主人。”
“总之,”波托斯说,“除了花掉的,我还剩下三十来埃居。”
“我还剩下十比斯托尔左右。”阿拉米斯说。
“行啦,行啦,”阿托斯说,“看来我们都成了社会上的富豪啦。达达尼昂,你那一百比斯托尔还剩下多少?”
“我那一百比斯托尔?首先我给了你五十。”
“真的吗?”
“当然!”
“哦!是真的,我想起来了。”
“尔后,我付了店家六比斯托尔。”
“那店家真是个畜生!你干吗给他六比斯托尔?”
“是你叫我给他的。”
“说真的,我这个人心肠太好了,简单讲还余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