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能性倒是对达达尼昂的第一个安慰。只要波那瑟知道他妻子在什么地方,采用极端的方法,总是可以迫使他开口,吐出秘密的,问题是要把这种可能性弄得确凿无疑。
“亲爱的波那瑟先生,请原谅我对您不讲客套。”达达尼昂说道,“没有睡觉最使人口渴了,我现在渴得不行啦,请允许我到您家里去喝杯水吧。您知道,邻居之间这是不能拒绝的。”
达达尼昂并不等房东允许,就很快进了屋,迅速扫一眼床上。床上的被褥一点都没有弄乱,这说明波那瑟没有睡觉,从外面回来才一两个小时,他一直陪妻子到了她被押送去的地方,或者至少到了头一个驿站。
“多谢,波那瑟先生,”达达尼昂喝完一杯水说道,“我有求于您的就是这个。现在我回家去啦。我要叫普朗歇帮我刷靴子。等他刚完之后,我打发他来为您擦擦皮鞋吧,如果您愿意的话。”
说罢他便离开了服饰用品商。服饰用品商被这种古怪的告别方式弄得目瞪口呆,心想他是不是自找了麻烦。
达达尼昂上了楼梯,看普朗歇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
“啊!先生,”普朗歇一看见主人,便叫起来,“又出事啦,我左等右等总不见您回来。”
“出了什么事?”达达尼昂问道。
“啊!先生,您不在家期间,我为您接待了什么客人,您要是猜得出来,我就给您一百、一千法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钟头之前,您在特雷维尔先生家的时候。”
“究竟是谁来了?喂,快说。”
“卡弗瓦先生。”
“卡弗瓦先生?”
“他本人。”
“红衣主教的卫士队长?”
“正是。”
“来逮捕我的?”
“我怀疑是这样,先生,尽管他显得挺客气。”
“你说他显得挺客气?”
“就是甜言蜜语,先生。”
“真的?”
“他说是红衣主教阁下派他来的,红衣主教一心为您好,请您跟他去王宫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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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座宫殿当时为红农主教官邸,后来黎塞留将之献给路易十三,才改称王宫。
“你怎样回答他的?”
“我说事情不可能,因为您不在家,正如他所看见的。”
“那么,他说什么?”
“请您今天务必去他那里一趟,然后低声补充说:‘告诉你主人,红衣主教阁下对他非常有好感,他的前程可能就取决于这次会面。’”
“红衣主教的这个圈套可不大高明。”年轻人说道。
“我也看出是圈套,所以我回答说,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感到遗憾。
“卡弗瓦先生问我:‘他去哪儿啦?’
‘“去香槟的特鲁瓦了。’我答道。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晚上。’”
“普朗歇,我的朋友,”达达尼昂打断跟班的话说道,“你真是难得的人才。”
“您想必明白,先生,我想过,如果您想去看卡弗瓦先生,那总还来得及更正我说的话的,您就说您并没有走;那么,这样一来就是我说了假话,反正我不是绅士,说假话无所谓。”
“放心吧,普朗歇,你的诚实名声是保得住的,一刻钟之后咱们就动身。”
“这正是我打算建议先生的。那么,我们去哪儿呢,而又不过分引起人家注意?”
“这还消问!我们要去的地方,当然与您说我去的地方完全相反。再说,难道你不急于了解格里默、穆斯克东和巴赞的情况,就像我急于了解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的情况一样?”
“怎么不呢,先生,”普朗歇说道,“您想什么时候动身,我就跟您动身;我想,眼下外省的空气,对我们来说肯定比巴黎的空气好。所以……”
“所以,收拾行囊吧,普朗歇,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我先走,两手插在口袋里,以免人家怀疑。你到禁军队部去找我。对了,普朗歇,关于我们那位房东,我想你的看法是对的。那家伙显然是个大坏蛋。”
“啊!先生,我讲什么事情,您就相信我好了。我会看相哩,不瞒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