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你安慰了我这个老头子。如果这一回我靠你得救,那么,我的余生将加倍地愉快了。”
我流着泪吻他的手,望着玛利亚伊凡诺夫娜,她因为我的在场,非常高兴,仿佛十分幸福和安静的样子。
将近中午,我们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喧嚣和叫喊。“这是干什么?”父亲说,“莫不是你那位上校赶来了?”“不可能。”我回答,“天黑以前他来不了。”喧嚣声更大了。敲起了警钟。院子里冲进了骑马的人。这时,墙高头开的那个小天窗里露出了一个白头,是沙威里奇,他可怜巴巴地说:“安德列彼得洛维奇!阿芙多齐娅华西里耶夫娜!我的少爷呀彼德安德列伊奇!我的小姐呀玛利亚伊凡诺夫娜!不得了,强盗进村了!你可知道,彼
得安德列伊奇!是谁把他们领来的?希瓦卜林,亚历克赛伊凡内奇,真糟糕!”一听到那讨厌的名字,玛利亚伊凡诺夫娜抬起两手拍一巴掌,然后发呆了。
“听着!”我对沙威里奇说,“赶快派个人骑马去渡口,去迎接骠骑兵团,告诉上校我们处境很危险。”
“能够派谁呢,少爷?孩子们全都造反了,马匹全都抢光了。哎呀!他们已经到了院子里——向谷仓这边涌过来了。”
hLE2">这时,门外传来几个人的声音。我默默向母亲和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示意,要她们躲到屋角落里去。我抽出军刀,靠近门边紧贴墙根站住。父亲提着两枝手枪,扣上扳机,站在我身边。听到开锁的声音,门打开,头人探头探脑往里瞧。我一刀砍下去,他倒下,堵住门口。这时,父亲也朝门外放了一枪。围攻的一伙破口大骂,往后退。我把受伤的头人拖过门槛,关上门,从里面上了闩。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手持武器。我认出了他们中间的希瓦卜林。
“别害怕!”我对两位妇女说。“还有希望。而您,爸爸!
请别再开枪了。我们要节省最后这些子弹。”
母亲默默祷告上帝。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站在她身边,天使般气色安详,等待命运的决定关头。门外,他们在大喊大叫,大声咒骂和恐吓。我站在原先的地方,谁胆敢第一个闯进来,我就砍掉他的脑袋。忽然,强盗们不做声了。我听到希瓦卜林的声音叫唤我的名字。
“我在这儿,你要干什么?”
“投降吧,布拉宁!抵抗没有用了。可怜可怜两个老人吧!
顽抗到底救不了你。我能冲进去!”
“试试看!你这叛徒!”
“我不会白费气力往里冲,也不想白白糟蹋我的人。我只要命令给这谷仓放一把火,那时节,看你怎么办?白山炮台的唐吉诃德先生!现在我该去吃饭了。暂时你没事,你就坐一坐,想一想吧!再见,玛利亚伊凡诺夫娜!我不会在你面前请求原谅。大概,暗中跟你的骑士呆在一块儿,您不会感到寂寞吧!”
希瓦卜林离开了,派了人看守谷仓。我们不吭声。我们每个人各想各的心事,不敢交换思想。我的思虑集中一点:这凶残的希瓦卜林能够干出些什么样的坏事。关于我自己,我几乎置之度外。我能不坦白承认吗?我父母的命运还不如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的命运那样使我担惊受怕。我知道,母亲一向得到农民和家奴的好感,而父亲虽则严厉,但他为人正直,也深知手下人衣食维艰,因而也同样得到他们的爱戴。这一回暴动,是误入歧途,只不过一时头脑发热罢了,决不是要发泄他们的仇恨,大概会宽容了事。可是,玛利亚伊凡诺夫娜又
将如何呢?那个荒淫无耻、丧尽天良的坏蛋会给她安排怎样的命运呢?不堪设想。我不敢多碰这个可怕的念头,并且下了狠心,与其让她再次落入凶残的敌人之手,倒不如我把她杀了。上帝饶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