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第一执政非常激动,波拿巴一手摸紧那份外交照会,另一只手猛击着书桌,塔兰爵士神色坦然,站在他前面三步远的地方一声不吭。
布利埃纳马上就懂得了是英国的复信激怒了第一执政。
“您叫我吗,将军?”他说。
“是的。”第一执政说,“坐在那儿,写!”
他以断断续续的,简短的语气,非但不加斟酌,而是仿佛他的话都挤在嘴边一样,口授了以下这份声明:
“士兵们!
在答应给法国人民以和平的时候,我是你们的喉舌;我了解你们的价值。
你们是征服莱茵河、荷兰、意大利的人,也是在感到惊奇的维也纳的城墙下伸出橄榄枝的人。
士兵书!你们不再是要保卫你们的边境,而是要进军敌国。
士兵们!时机一到,我就会来到你们中间,吃惊的欧洲将记起你们是勇敢的民族!”
布利埃纳写完最后一句话以后抬起头来等着。
“好吧,完了,”波拿巴说。
“要不要我加上这句神圣的话:‘共和国万岁!’”
“为什么您要提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己经有四个月没有写过宣言了,有些惯用语也许会有什么变化。”
“宣言就这样写,很好,”波拿巴说.“什么也别加了。”
说完他拿起一支羽笔,在宣言下面签上了、更可以说是狠狠地签上了他的名字。
随后,他把笔还给布利埃纳。
“这份宣言明天在《箴言报》上发表。”他说。
布利埃纳带着这份宣言走了出去。
波拿巴和塔兰爵士留在一起,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踱步,似乎已经忘了对方的存在;可是突然,他站定在塔兰爵士面前。
“爵爷,”他说,“您是不是相信,您从您舅父那儿得到的是别人在您的位子上所能得到的全部东西。”
“比别人所能得到的多,第一执政公民。”
“多!多!……那么您还得到了什么?”
“我相信第一执政没有仔细看国王的附注,这是值得仔细看看的。”
“哼!”波拿巴说,“我都背得出了。”
“那么第一执政没有好好斟酌某一段话的精神,没有好好斟酌这段话的字眼。”
“您以为是这样吗?”
“这我可以肯定……如果第一执政公民允许我把我刚才所指的那一段念给他听……”
波拿巴把摸紧着那份照会的手松了开来,把那张揉皱了的纸重新展开,交给塔兰爵士,并对他说:
“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