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您能全面地对这种情况进行谴责吗?”
“全面?说实话,不能。不过我想这样的谴责可能是没有根据的。”
里厄不慌不忙地说,这样的谴责实际上可能是没有什么根据的。但是他提出这一问题的目的,只是想知道朗贝尔的见证是否能做到坦率而毫无保留。
“我只能接受无保留的见证,因此我不能提供资料支持您的见证。”
“您的话简直同圣茹斯特①如出一辙,”新闻记者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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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圣茹斯特(176—1794),十八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领袖之一。
里厄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说,他对圣茹斯特一无所知,他讲的是一个对世界感到厌倦的人的语言,但他喜爱他的同类,因此,就他本人来说,决不接受不公正的事物,也决不迁就。朗贝尔缩着脖子瞧着医生。
“我想我理解您的话,”最后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医生送他到门口说:
“谢谢您能这样看待问题。”
朗贝尔显得不耐烦地说:
“好,我懂得,请原谅我打扰您。”
医生同他握手,告诉他此刻市内发现大量死老鼠,关于这件事,可能有不寻常的报道可写。
“哦广朗贝尔叫了起来,“这事我感兴趣。”
下午五时,医生正要为另一些病家出诊,在楼梯上同一个年纪还比较轻的人擦肩而过,此人外形厚实,肥头大耳,凹陷的脸上,横着两条浓密的眉毛。在住这幢楼房最高一层的那些西班牙舞蹈家的家里,他曾经见过这个人几次。这人名叫让塔鲁,他站在梯级上,一本正经地吸着香烟,一边注视着脚旁一只快要死去的老鼠在作最后的抽搐。他抬起头来,灰色的眼睛冷静地盯住医生,向他打了一个招呼,接着说这些老鼠的出现是件奇怪的事情。
里厄说:“不错,可是这件事到头来会令人厌恶的。”
“不全是这种看法,医生,只是从某一个方面看是这样。我们不过是从未见过类似的事罢了。但是我对这事感兴趣,不错,实在感兴趣。”
塔鲁用手向后掠了掠头发,重新观察那只老鼠,这会儿,它已不动了。他向里厄笑道:
“总之,医生,这主要是看门人的事情。”
医生正好看见看门人在楼房前面,背靠着门口附近的墙上,他那平时充血的脸上显露出一副倦容。
里厄告诉看门人,又发现了死老鼠,老米歇尔说:“对,我知道,现在是三三两两地出现。不过在别的房子里情况也是这样。”
他神情沮丧,显得心事重重,漫不经心地用手擦着脖子。里厄问他身体怎样。当然,看门人不能说自己身体不好,他说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根据他的看法,这是心理作用引起的。这些老鼠使他感到不安。要是不再看到老鼠,一切都会大大好转。
可是第二天早晨——那天是四月十八日,医生从车站接他母亲回来时发觉米歇尔的面颊下陷得更厉害了。从地窖到楼顶,楼梯上有十来只死老鼠。邻居们的垃圾桶里也装满了。医生的母亲知道了这事却不吃惊。她说:
“这类事情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