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没有完全关上,查伦杰夫人就从饭厅里冲了出来。这个小个子的女人怒气冲天。她显然看见我出去了,却没有看见我回来。
“你是畜生,乔治!”她尖声叫着。“你把那个挺好的年轻人打伤了。”
“他在这儿,我身后头,平安,完好。”查伦杰说。
查伦杰大人转向我说:“真对不起,我没有见你。”
“我向你担保,夫人,一切正常。”我说。
“他把你那可怜的眼睛打青了。哎呀,乔治,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星期七天净干丢脸的事。谁都恨你,取笑你,你把我的耐性搞光了,乔治,你的尊严哪儿去了?”
查伦杰反问道,“你的呢,我亲爱的?”
“你给我招来太多的麻烦。畜生——你已经变成了畜生。”
“客气点,杰赛。”
“乱吼乱叫的蠢牛!”
“丢人!上悔罪凳上认错!”[注一]
令我吃惊,他弯下腰,把她举起来,放在前厅角落里一个高高的黑色大理石的柱子上。柱子足有七英尺高,细细的。她很难坐住。
“让我下来!”她喊道。
“说‘请’。”
“你是畜生,乔治!让我马上下来!”
“到书房里来吧,马隆先生!”
“真的,先生——”我说,望着那位太太。
“马隆先生在这讲情放你下来,杰赛。说‘请’,你就下来了。”
“哎呀,你这畜生!请!请!”
他把她放了下来,就象她是只小鸟。
“你规矩点,亲爱的,马隆先生是记者,他会在明天的报上把这全登出来,在我们邻居中会额外卖上许多份。”查伦杰风趣地说。
然后,他变了口气。“马隆先生,请原谅这种家庭中的逗趣。我招呼你回来是为了某种比这要严肃的目的。”
他把巨手放在她的两肩上。“小女人,别生气。你说的一切都绝对正确。如果按你的劝告做,我会成为一个好人,但也就不会有乔治爱德华查伦杰了。好人有的是,我亲爱的,但只有一个乔治爱德华查伦杰。”他突然吻了她一下。“现在,马隆先生,这边来,请。”
我们又回到十分钟前我们是那个样子离开的屋子。教授随手把门小心地关上了,把我安顿在一张扶手椅上,把雪茄烟盒推到我的面前。
“靠着椅子背坐,”他说,“注意地听着我愿意给你说的一切,不要打断我。”
“首先,关于你被理所当然地赶走以后又回到我的屋子,”他瞪着我,犹象是在挑战,或等待反驳,“原因在你对警察的回答上,从这里我看出你在那方面有某种良好的情操,无论如何,超出我在于你们这一行的人身上惯常看到的东西。承认过错在你身上,这就证明了你的境界有某种宽度。我请你跟我回来,因为我打算进一步跟你交个朋友。”
他讲着这一切,象一个教授给他的班级讲课。忽然,他从桌子里拿出来一个破烂不堪的速写本。
“我要跟你讲讲关于南美的事,”他说,“首先,我希望你了解,我现在给你讲的任何东西都不得以任何公开形式传达给别人,除了你得到我的许可。这种许可完全可能永远不给。清楚了吗?”
“这很难,”我说。”谅必一个短短的报道——”
他把桌上的速写本放回了原处。
“那这个事就结束了,”他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