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跳下马来,从鞍头的挂钩上解下水壶。他走到岩石边上,将水壶朝尘土中那个男人伸着晃了晃,水壶里的水发出了哐啷哐啷的声响。
那人低咽了一声,便用手肘拖动着身躯朝前爬了过来。霍恩又晃了晃水壶。那人爬得更快了,到岩石边不过几米的距离在渐渐缩短着,但慢得让人感到痛苦。
“来啊,伙计。”霍恩不耐烦地喊道。他将视线越过那人的头顶,朝荒漠中的来路望去。尘云激荡得更高了。“水就在这儿,快啊!”
那人快了起来。他朝着水壶爬来,呻吟着,脸部痛苦地扭曲着,半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水壶。他爬到了岩石上,一只手向前伸着。
霍恩迅即弯下身子,扶起他来,将水壶向他的唇间倒去。那人的喉咙一阵痉挛,水溅到了他的脸颊上,又向下流到他的胸口。
“够了,”霍恩说着拿开了水壶,“一次不能喝太多。好点儿了没有?”
那人用点头表示着无声的感激。
“嗷!嗷!”
霍恩抬头望了望。“他们越来越近了。你走不了路,我又不能把你撇下喂狗,我们只能合骑一匹马了。你能挺得住吗?”
那人急切地点了点头。 “不能——让你——这么干,”他气喘吁吁地讲道,“走吧,别管我。谢谢——你的水。”
“少啰嗦!”霍恩喝住了他的话,扶他站了起来,在小马边站稳,又举起他的脚塞进了马镫,然后用力往上一推。尽管他的身体很轻,但这些分量也是实打实的,让他在马鞍上坐稳也需要点技巧。
“嗷!嗷!”霍恩已经可以分辨出群犬中各各不同的吠声了。他将那人的双手绑到马鞍上。“挺住!”那双手攥紧了,发白了。
那人用惊恐万状的眼神向下望着霍恩。“别——让他们——抓住我。”他用沉闷的声音低声哀求着。
“吁——!”霍恩尖叫了一声。
“啪!”他用手掌在小马的臀部上用力一拍,小马向前纵去。那人在马鞍上像醉鬼般地晃悠开了。他转过头来朝后望着,眼神中显现出一种突然领悟后的怨毒。霍恩盯着在马上摇来晃去的那个人,咬紧了牙关。
小马跑下石坡,进入尘上,那人绝望地附在马背上,霍恩转过身来,只迈了四大步便来到了左侧的岩石边缘。他纵身一跃,弯腰落到了尘土上,就势一滚,便伏倒不动了。
“嗷!”最后叫了一声,然后便再也不响了。猎犬已经靠得太近,太专注于猎物而无暇打破这寂静的杀气了。
霍恩听到了裹着尘土的蹄爪那轻捷的脚步声。他潜行到岩石边,望着一道红尘朝岩石边扬卷而来,越来越高,越来越浓,越来越近。猎犬到达岩石时,脚步声因掺进了趾甲与岩石的摩擦声而变得益发尖利了。霍恩闭起眼睛倾听着。
脚步的节奏突然被打破了,有一条猎犬慢了下来。霍恩的手伸向了手枪。
接着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喝。放慢的蹄爪重又恢复了先前的步履,被尘土裹着渐行渐远了。
霍恩冒着危险朝一米多高的突出的岩石外迅疾地瞟了一眼。他们已经走了。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前方骑马奔逃的那人身上去了。
霍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前面那些就是可怕的埃戎猎犬。这些经过了基因突变,被培育成和马一般大小的巨獒,可以载着人长时间地奔跑;它们的巨颚可以拽倒任何移动的东西。真是令人恐惧的四足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