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得手的话,埃戎就不得不……”
随着各种各样的计划在脑海中辗转,霍恩改变了最初的决定。为什么呢?是为了那份挑战吗?
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不可能的,但不可能性全在于你接受与否。如果有人不承认这种不可能性的话,它也就不再是那么绝对的了。困难很大,失败的机会更大,但霍恩会战胜它们。而且,在战胜了它们之后,他仍然会感到不满足的。
生活是不会善待这种人的。任何失败,只要不是死亡,便只是一种激励;而成功则是毫无意义的。
经过冷静的自我分析之后,霍恩认识到了这一事实,接受了这一事实,然后依然故我。
霍恩再次向后望去。追猎者们已经又近了一些。猎犬的吠声更清晰可闻了,落日的斜晖映红了卷起的尘云。
这是一场由三方参加的与死亡的竟逐:霍恩,追猎者,还有霍恩要刺杀的对象。霍恩猛地将靴子后跟上的马刺磕进小马的肋腹,小马吃惊地朝前一跃,然后充满疲惫地飞奔起来。
霍恩惟一的机会是抢先赶到方山。可15分钟以后,他就知道他永远也无法做到了。
他注意到了地上的足印。
红色尘土中的足印还是新鲜的,步间距小,左右不对称。这人一定是在蹒跚而行。他立即做出决定,拨转马头跟了上去。
大约几百米外的尘土中显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霍恩催马前行。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响,可是霍恩却充耳不闻。时间所剩无几了。太阳已成了坐落在方山上的半盏碟子,黑暗不久就将掩去地上的踪迹,却不会令那些能嗅出他来路的鼻孔变得迟钝。
突然,小马那没有蹄铁的蹄子“嗒”的一声踩上了一片岩石。地势已经开始渐渐升高了。重又向下回到尘土中时,小马绊了一下,摔倒了。霍恩将它拉了起来,然后纵目朝渐浓的暮色中望去。
就在那儿!霍恩又踢了一下小马。小马出于高尚的本性再一次做出了反应。前方的身影离得更近了,渐渐地可以看清他正叉开四肢在地上划拉着,他转身朝后看了看,黑乎乎的嘴无声地张了张,然后开始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等到靠近了另一片岩石的时候,身影倒了下去,躺着不动了。
霍恩骑到岩石突出部上好大一截之后才让小马停下。他在马鞍上坐了一会儿,察看了一下这片岩石形成的平台。它足有一百米宽,在靠近方山的一侧,平台倾斜着再次缓缓延伸入红色尘土中;而在左面,平台则笔直地削了下去。
这之后他才朝扭曲着身子倒在尘土中的那人望去,他可能一度也曾身形魁伟、气字轩昂,可现在他只是烤黑的皮肤包着嶙峋瘦骨的一根芦柴棒了。看不出形状的破布自他的腰际垂下。
霍恩耐心地等待着。那人用一个手肘支起身子,抬起头来,用眼圈红红、肿得快睁不开的眼睛绝望地凝视着霍恩。眨了一下之后,他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眼神中既有惊奇又有宽慰。
“嗷!嗷!”猎犬的吠声已隐约可闻了。
那人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他的舌头又黑又肿,他的喉头费力地动着,想要说出话来。终于,他用劲挤出了一丝声音。
“水!发发慈悲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