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在敲打霍恩太空服的臂部。他转过身来,发现是吴老头的手。霍恩把手伸向胸口的圆盘要去打开互相通话的开关,但吴老头把他戴着长手套的手拂开了。霍恩凑上前去,这才注意到文妲也正把头盔顶着吴老头的头盔。霍恩把头盔和他们的碰在了一起之后,听到了吴老头尖细且变了形的声音。
“不要用耳机通话,”吴老头说,“太危险了。下面没有了空气的房间和楼梯可以阻一阻追兵。他们还得去找太空服,但我们不能指望会有太多的时间。杜凯因可不傻。不到一小时他就会派出飞船,而我们是无处可躲的。我原本指望的避难所现在就算能到达的话也已经不存在了。”
“去我住的地方。”文妲再一次建议道。虽然经过过滤后变得有些空洞,她的声音还是低沉而又可爱。
“就算杜凯因这会儿还没有占领它的话,他也会派兵包围的。”吴老头指出道。
“我的卫兵都是很忠诚的。”文妲坚信不疑地说道。
“也许是吧,”吴老头让步道,“即便如此,我们也得找一条安全的路径到达那里。虽说从上面走更直接,但我们还是不能这样可怜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要找个地方回到埃戎内部去。进去之后,最好的途径就是专用管道了,那儿基本上是安全的。杜凯因无法在几个小时之内把它破坏掉的。但是要问从哪儿能到达专用管道——或者单说我们现在在哪儿吧——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霍恩朝金色的带子一指:“那儿是正北或正南。”
“正北!”文妲接口道,“杜凯因的住处就在北端帽子附近。”
吴老头抬起头来朝远远的管道望了一会儿。“从管道的外观尺寸来看,我估计离这儿大约有60千米。这段路走起来可太远了。文妲?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文妲困惑地摇了摇头。
“我惟一知道的一个管道入口是一个叫做享乐世界的地方。”霍恩加了一句。
“享乐世界,”吴老头沉思道,“听着好耳熟啊。我们来看:埃戎是用三种不同的方法来划分的。经度是用字母来标示的,纬度和层次是用数字标示的。光知道经纬度的话只能确定出一个截成平面的倒金字塔。”
“是在顶层。”霍恩打断道。
“那就对了,”吴老头说着皱起了眉头,“让我想想!那儿的方位是——BRU-6713-112。顶层,从这儿往南走。如果我对距离的估算没有错的话,我们现在要向南走7千米。 我们一边朝那个方向走,一边还要想个办法确定我们的经度。大家靠紧点,要是谁掉队了,我们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们朝着与金带相反的方向进发了,他们所走向的地平线不会变化,不会移动,只是一味向远处呈现出平缓的弧形。根本看不出到了哪里。在西南方向,纹丝不动地悬挂于地平线上的,是埃戎那黯淡的红色太阳。
他们沿着无尽的灰色长路迤逦而去,不一会儿吴老头便走得跟霍恩一样顺溜了。不过霍恩心想,他可是一个活过近百辈子的人啊。时不时地,霍恩会帮上文妲一下。他发现,即便是隔着金属的接触依然令他心猿意马。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了,太阳是静止不动的。霍恩在想,不知他们沉重的脚步声有否惊扰了脚下的埃戎贵族们。他们当然是不会的,因为防流星的缓冲层和绝缘层是声音所无法穿透的。
霍恩突然停下了脚步,吴老头从脚下的震动中觉察到了,朝后望来。霍恩做手势要求再开一个“碰头会”。霍恩咧了咧嘴,想想觉得这真是怪啊,他们这个小小的小组在这一片灰色世界中挤在一起,而在他们的脚下,人们像一群住在小山上的蚂蚁,生生死死,既享受着关爱,也承受着折磨。
“飞船肯定有某种识别系统,诸如该在哪儿降落之类的,”霍恩说道,“靠目测的话太慢了,因此只可能是无线电,而这些太空服中是包含有星对舰通话频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