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但这事还没有完。”
“你没有必要对我充满敌意。我告诉你,”斯特雷顿继续说,“当你看见雕塑师如何使用这些自动机后,就不认为会有什么威胁了。”
威洛比没有回答,阴沉着脸走开了。
下一次和菲尔德赫斯特勋爵见面时,斯特雷顿询问了皇家学会介入的事。当时他们正在菲尔德赫斯特的书房。伯爵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嗯,是的。”他说。“作为一个整体,雕塑师行会相当棘手,但他们的个体成员却能够被说服。”
“怎么说服?”
“皇家学会注意到雕塑师行会的某些领导成员参与了欧洲大陆一起剽窃名字的案件,这案子至今末破。为了减少麻烦,他们同意拖延罢工决定,直到你的自动机作了公开演示。”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菲尔德赫斯特勋爵。”斯特雷顿惊讶地说,“我不知道皇家学会还会用这种办法。”
“很明显,在学会公开讨论这此问题不太合适。”菲尔德赫斯特勋爵带着慈祥的微笑,“科学的进步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斯特雷顿先生。有时,皇家学会也要同时采用官方和非官方两种渠道。”
“我意识到了。”
“虽然雕塑师行会不会组织正式的罢工,但同样也会采取间接手段;例如,他们可能分发一些匿名小册子,激起公众对你的自动机的反感。”他啜了口威士忌,“也许我应该找人留意一下威洛比大师了。”
八
同其他直接为菲尔德赫斯特勋爵工作的命名师一样,斯特雷顿也住进了达林顿霍尔别墅的客房。他们中有的是本行业的著名人物,如霍尔库姆、米尔本和帕克尔等。能和他们一起工作,斯特雷顿感到很荣幸,虽然他几乎不能做什么,只是跟着阿什伯恩学习生物命名法。
有机体的名字与自动机的名字有很多相同的种名,但阿什伯恩开发了一套完全不同的组合和分解系统,增添了很多新的字母置换方式。对斯特雷顿来说,这犹如再次回到大学,重新学习。然而,各物种名字迅速发展的技术脉络是很清楚的;因此,通过找出各类物种系统间的相似性,就可以从一个物种推断出另一个物种。
斯特雷顿还了解了很多关于性欲种名的知识。性欲种名把雄性或雌性特征赋予自动机。目前他只知道有一类这样的种名,并且还惊异地发现它是现存变体中最简单的一类。命名界以前没有注意到它,但现在这类种名却被广泛研究。它最早出现在圣经时代。据说,约瑟夫的兄弟们造了一个有生命的女性假人,这样他们就可以和她做爱而不违反禁令。几世纪以来,该种名得到了秘密开发。最初的应用成果出现在君士坦丁堡,最新模型则运用于现在的伦敦妓院,这就是交际花自动机。这种用皂石雕成的自动机被打磨得发亮。身体也被加热,和普通人的血液温度相等。全身涂满香油,闪闪发光。她们要价很高,只有男女妖魔自动机的价格比她更贵。
他们的研究就开始于这个卑贱的行道。这种能激活交际花的名字可以把强大的性欲种名与男性和女性身体结合在一起。通过分解出共同的肉欲,命名师能提取出男性化或女性化种名,比从动物中提取的更为精纯。以这种种名为核心进行整合,就可以找到人类所需要的、能使卵子受精的名字。
渐渐地,斯特雷顿知道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开始和其他命名师一块儿从事人类名字的研究工作。他们根据各种可能性,从不同方向进行研究,不断放弃那些证明是没有结果的方向,而发展那些看起来很有前途的方向。
命名师们付钱给女人——通常是年轻健康的家庭主妇——从她们的月经里取出卵子,把试验的名字压入卵子里,然后在显微镜下进行仔细观察,寻找与人类胚胎相似的形状。斯特雷顿问,是否可以从女性巨型胚胎里得到卵子。阿什伯恩提醒说只有从活的妇女身上直接提取的卵子才会有用。生物学有一条基本原理:雌性提供产生后代的本原,雄性则提供基本的形状。因此,两者都不能自己产生出自己。
自然,阿什伯恩的发现改变了上述理论:他认为,雄性的参与不再重要,因为形状可以词汇的方式得到。一旦某种名字能够产生人类胚胎,妇女就可以不需男人的参与而生出后代。斯特雷顿猜想,这样的发现一定很受那些同性恋妇女的欢迎。而且,一旦这种名字投入使用,她们就会建立一个单性繁殖的社区。这个社区到底会因为增加了性欲的感受更加圆满而兴盛呢,还是会因其成员病态行为的泛滥而崩溃?不得而知。
在斯特雷顿加盟之前,命名师们已经开发了一些名字,能够在卵子里产生与小人隐约相似的物体。利用杜彪森和杰利的办法,他们增大这些物体的体积,以便观察。这些形状更像自动机,而不像人类,四肢像桨叶,没有指头。通过与灵巧种名结合,斯特雷顿可以把这些桨叶状指头分离出来,提炼出整个指头的形状。阿什伯恩反复强调要创新,不能局限于传统方法。
一次讨论中,阿什伯恩说:“想想现有的多数自动机可以作些什么吧,它们从事的工作都是热力效应层次的。采矿自动机能挖矿,收割自动机能收割麦子,伐木自动机能砍伐木材;但无论它们多么有用,都不能创造次序。它们的名字可以在热力水平上制造次序,也就是把热能转化成动能。但多数情况下,在可见水平上,它们的工作成果却是无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