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木筏上无论如何需要一个人能用六分仪,在海图上记录我们的航程,作为我们全部科学报告的基础。
“我认识一个好角色,是一个画家,”我对赫曼说道,“他长得又高又大,会弹六弦琴,非常风趣。他曾念完航海学校,在回家弄画笔和调色板以前,曾航海周游世界多次。在孩子时代我就认识他,在家乡时,常和他出去到山里露营。我要写信去问他,我相信他会来的。”
“听上去这人不错,”赫曼点头道,“我们还要一个会弄无线电的。”
“无线电!”我吓了一跳,说道,“我们要这东西干什么?在史前的木筏上,它是不相宜的。”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它是一种安全预防工具,只要我们不用来发出紧急呼号求救,对你的理论便没有任何影响。我们需要无线电来发送天气报告和其他报告。我们并不能用它来收取强风预号,因为在这片洋面上并没有风讯报告,而且,即使有的话,对我们在木筏上又有什么用?”
他的意见渐渐压倒了我的全部抗议,我提抗议的主要根源,是对揿揿电钮、转转开关这一套没有兴趣。
“说来真巧,”我承认道,“在使用很小的收发报机做远距离无线电通讯方面,我正好有最好的关系。大战时期,我是被编入无线电通讯队的。你知道,这是人尽其才。但是我一定要写信给纳德豪格兰和陶斯坦瑞贝。”
“你认识他们吗?”
“是的,我第一次碰到纳德是1944年在英国。他是无线电报务员,他参加了跳伞出击,破坏了在罗堪的重水,阻止了德国人造原子弹的努力,因此得到了英国的奖章。”
“我自己这时正受完了伞兵训练,我们的计划是共同跳伞降落到奥斯陆附近的诺马克。但是那时苏联军队攻入克尔基尼斯区域,于是一小支挪威部队奉命从苏格兰到芬马克,从苏军手里把作战任务接替过来。我也不跳伞了,被派了去。到那里我碰到了陶斯坦。”
“这些地区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北极冬天,繁星密布的天空覆盖着我们,北极光在天空闪烁,整天整夜都漆黑。我们走到芬马克焚毁后的废墟上,穿着皮衣还冻得发抖。这时有一个蓝眼睛、硬头发、面色樱红的人从山上的小茅屋里爬出来。他就是陶斯坦瑞贝。他以前先逃到英国,在那里受了特殊训练,然后潜入挪威,呆在特洛姆索附近。他带着一架小发报机,躲在德国战斗舰‘铁贝兹号’附近,接连十个月,每天把舰上情况发到英国去。他利用一个德国军官架起的收音机天线,晚上把他的秘密发报机接到天线上发报。后来英国的轰炸机根据他的不断报告把‘铁贝兹号’结果了。”
“陶斯坦逃到瑞典,从那里又到了英国,然后他带了一架新电台,跳伞降落在德军后方——芬马克的野地里。德军撤逃,他发现自己变为处身在我军后方了,便带着他的小电台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帮我们,因为我们主要的电台被地雷炸毁了。我敢打赌,纳德和陶斯坦两个现在在家里都住得发腻了,一定会高兴坐上木筏做一次小小的旅行。”
“写信去问问他们。”赫曼建议道。
我便写了一封简单的信给艾立克、纳德和陶斯坦。
第二天,陶斯坦来了这样一份电报:
“就来。陶斯坦。”
另外两个也答应来。
关于我们的第六个同伴,赫曼和我要解决供应问题。我们在航行中并不想吃驼马肉或者晒干了的美洲薯,因为我们并不需要证明我们这些人一度曾是印第安人。我们的意图是要试验印加木筏的性能,木筏的耐航程度和载重量,并且要考核大自然是否真能推动木筏,横渡大洋到达波利尼西亚,而筏上的人还活着。我们的先驱者在木筏上时,一定能够靠吃肉干、鱼干和薯干过日子,因为他们在岸上的时候,经常也就是吃这些东西。我们也要设法发现,在航行渡海时,他们能否取得新鲜鱼类的供应,能否取得雨水。至于我们自己的食粮,我已经想到,就吃我们在大战中常吃的战地配给食品。
正在这时候,挪威驻华盛顿的武官新任助理到了。在芬马克时,我是他那一连的副连长,知道他是“一团火球”,碰到什么问题,就勇往直前,拼命设法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