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直觉也有人称之为“顿悟”,是作家或欣赏者对艺术形象及其含义的一种直观把握能力。创作中常有这样的情况,作家接触到某个人物或某一事件,几乎不用经过认真的思考,马上意识到这个人或这件事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屠格涅夫谈到过这种情况。一次他路过莱茵河畔的一座小城,晚上无事可做就去划船。这是个非常美妙的夜晚。躺在船里屠格涅夫什么也不想,一任自己呼吸着温暖的空气,浏览周围的景色。小船从一个不大的火炼场边经过。火炼场的一旁有座两层小楼。一个老太婆从下层的窗子向外张望。上层楼的窗子里又探出一个标致的姑娘的头。这时屠格涅夫突然被某种特别的情绪控制住了。他敏锐地感受到,这个姑娘大有可写!她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在这个小屋里?她和老太婆是什么关系?他思索着,很快在小船里就构思好一部短篇小说的全部情节。这部小说就是《阿霞》。巴尔扎克也谈到过类似的情况,“某一天晚上,走在街心,或当清晨起身,或在狂欢作乐之际,巧逢一团热火触及这个脑门,这双手,这条舌头,顿时一字唤起一整套意念;从这些意念的滋长、发育和酝酿中,诞生了显露匕首的悲剧,富于色彩的画幅,线条分明的塑像,风趣横生的喜剧。”他甚至说,在这种状态下作家笔下生风,游刃有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完全忘记了创作的甘苦、分娩的剧痛,感到无尚喜悦。巴尔扎克和屠格涅夫的经验之谈,都表明直觉在创作中普遍存在。
直觉的那种直观洞察力似乎不可思议。它好像是天生的,好像和理性的思维毫不相干。西方的确有人把直觉当做一种本能,法国哲学家柏格森和意大利美学家克罗齐就持这种观点。在他们看来,非理性的本能的直觉甚至比理性的思维处于更高的层次。其实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艺术直觉并不神秘。它是在大量艺术s实践基础上形成的。作家艺术家由于积累了丰富的艺术经验,就会形成一种熟练而敏锐的艺术感受认知模式。他运用这种感受认知模式去把握对象,因而能在瞬间洞悉形象的内在含义。直觉的洞察力,实际上就是一种经验性的觉察能力。同时它也是一种同类联想能力。一个新的艺术对象可以调动作家全部的生活积累。他会把相似的人物特征、经历、性格赋予这个对象,这样陌生的对象就变得熟悉。直觉产生瞬间的非理性状态有着理性的经验背景,这就是经过深思熟虑蕴藏在内心的那些意识、规则和情感印象。从这种意义上讲,艺术直觉以非理性的形式展示着理性的内容。
在艺术创作中,直觉起着多方面的作用。体验生活阶段,它可以帮助作家迅速抓取有价值的形象;构思阶段,它迅速打开作家的思路,预先探知事物发展的过程和结局;艺术表现阶段,它引导作家以最佳的语言形式将内心的形象生动而贴切地表达出来。艺术直觉的这种特殊功效使许多作家对它都格外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