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挪贝山庄一直呆到关门的时间,那儿的的牛排很好,整个乐队就像足只为他俩演奏,艾溥露在他的手臂中,尽力施展其优雅轻盈的舞姿,这倒让巴毕联想起某种野生的小动物。他们谈的也都是什么音乐呀,葡萄酒等一类轻松的话题。艾溥露似乎忘记了自己除了是一个美丽的红发女郎外,还会对旁人有什么危险。在整个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里,巴毕也差不多这么想。
艾溥露闪烁的雪白牙齿,使巴毕不时想起装在衣袋里的那只白玉胸针。肯定是她的,但他又不敢贸然拿出还给地。她绿莹莹的眼睛里总像有什么秘密,使他不能忘掉,蒙瑞克博士的死因还没有真的搞清楚,而她的那一番自我“坦白”反倒使巴毕疑虑重重的心思更加复杂。
他要送她回家,可她自己的车就停在酒吧后面的停车场,他只好陪她走到车旁边。艾溥露刚要钻进车里,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艾溥露,”巴毕迟疑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艾溥露的鼓励目光给他提高了勇气。“我对你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简直解释不清——”
他停下了,样子很尴尬。艾溥露扬起脸,面对着他。巴毕很想吻她,但内心的一股自尊,迫使他还是将冲动转换成了语言来表达。
“一种积蓄好久的感觉,似乎我早就在哪儿见过你,在今晚之前。”他显然很疑惑,“好像你是什么的一部分,非常久远但很重要,它好像属于我们俩,好像是你唤醒了沉睡在我体内的什么。”
巴毕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想告诉你,可我又实在说不清。”他小声说。
“可能是爱情吧。”艾溥露在暗暗的灯光里微笑了。她的天鹅绒般柔媚的声音,轻轻地哼起了刚才他们跳舞时的一段曲子。
就算是吧。自从最后一次巴毕恋爱到现在,已经有好多年了,但是,即使以往的恋爱是真的爱情,巴毕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内心深处受到如此强烈的震撼。如果艾溥露鲜红的嘴唇渴望着他的亲吻,他可以应付这个;她装出一副二十世纪的巫术大师的模样,他也不太在乎;但是,与她在一起所感到的一种模糊的,怪异的东西,一种被唤醒的长久潜藏在他内心的力量,一种记忆中恍偬的感觉,使他担忧,使他忐忑不安。而这些又仅仅存在于感觉阶段,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更让他不寒而栗。
“这风还真有点儿冷!”他没有吻她,而是突然地、甚至有些粗鲁地将她推进车里,然后“砰”
地关上车门,“感谢你陪我度过个美好的夜晚。”他掩盖着内心感情的冲突,尽量让声音听上击自然一些。“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打到特洛伊勇士花园。”
艾溥露坐在车子里,抬起眼睛看着巴毕,从她的灿烂微笑,和微微张开的嘴唇,不难看出,能把巴毕扰得如此心神不安,她是很得意的,“晚安,巴毕。”艾溥露用温柔地轻声道别,然后弯下手臂,发动汽车,巴毕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开车消失在夜幕中,手指仍在摸索着衣袋里的白色玉石小狼胸针。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勇气把胸针还给艾溥露。冷风吹透了他的衣服,巴毕一肚子的狐疑,向自己的旧汽车走去。
巴毕在《星报》上报道蒙瑞克博士的简洁葬礼即将在次日下午两点进行。虽然风向已经改成了南风,天气仍然很冷。参加葬礼的只有蒙瑞克的遗孀和大学及基金会里的几位好友。
尼克斯宾维克和莱克斯斯特在抬棺木的人中,他们以严肃的表情掩盖住悲痛。但是,山姆却不在场。巴毕见诺拉站在离罗维娜不远的地方,罗维娜的护士还有她的狗都在身边。他轻轻走近诺拉,关切地低声问道:“怎么,山姆病了吗,诺托?我以为他会在这儿。”
诺拉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墓坑,被巴毕的问话吓了一跳。
“嗨,威利,是你。”她朝巴毕惨淡地笑笑。尽管蒙瑞克和山姆有意疏远巴毕,诺拉对他一直很友好。“不,他挺好的,只不过要留在家里,看管他们从亚洲带回来的那只绿木箱。你猜得出他们会把什么装在里边吗?”
巴毕摇着头,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