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毕的手使劲抓住桌角,直抓得关节发出“格格”的响声。
“而且,你这样做的目的是要造成蒙瑞克博士的死亡?”
透过烟雾,巴毕见艾溥露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错,他是死丁。”
艾溥露冷静、毫无掩饰的腔调使巴毕不寒而栗。她警觉的眼神此刻变得有些暗淡、混沌,苍白的面孔像一具毫无生气、蜡制的面具,他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她的感觉如何。刚刚建立的信任,此时已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横在他俩之间的一道充满危机的深沟。
“快别,艾溥露——”
他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同情,他真想急切地伸出援助之手,安抚她,安抚地不屈而孤独的心。
然而,他的内心冲动并未奏效,艾溥露满心提防,严密防守着自己的阵脚。巴毕模仿着她刚才那种冷漠、严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腔调,干巴巴地问道:“你为什么想杀死博士?”
“刚为我害怕他。”艾溥露的声音低沉而单调,虽然她就正坐在桌子对面,可她的声音却似乎来自一个遥远的哨所了望塔。
巴毕不解地抬了抬眉头。
“怕他什么?”他追问着,“你说你根本不认识他,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当然,我对他倒是有些结怨,因为学术基金会成立时,他把我剔除在他的学生之外了。其实,他是不会给别人造成任何危险的,仅仅是个科学家——挖地数尺,追究学问的学者。”
“我知道他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坚硬、冷漠、相距甚远。“巴毕,你也许不知道,我总想了解自己,了解我内在的这股能量。在大学里我不修心理学,是因为那些教授们讲的东西,实在荒唐可关。可足,我几乎读遍了研究像我这种异常情况的论著。”
她的眼神冷冷的,像抛光过的孔雀石。
“你知道蒙瑞克还是个研究巫术的权威吗?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他知道的很多,熟悉迫害巫师的全部历史。他研究过野蛮时期所有部落的原始信仰。而且,他对那些信仰是非常认真的,从不当成离奇的神话故事来听的。”
“比如,你知道希腊神话,对吧。那些神话故事里充满了神与人间女子的非法爱情故事,因此,希腊诸神,比如海格里斯,普罗米修斯等等,儿乎都有非神的,即人类的血液。他们都有超凡的力量和天赋。哦,多年前,蒙瑞克写过专著,分析论述这些神话传说,他认为这些传说是一种历史记录,记录着史前两大种族之间的冲突,以及间随伴有的两族杂交过程。这两个种族可能是高大的克罗马农人,和凶蛮的尼安德特人。”
“巴毕,既然你在他手下干过,该知道他的研究兴趣范围。他挖开坟墓、测量头颅骨、拼对器皿碎片、破译古铭文字卷,从而核对原始人与现代人的异同。再通过血液检验、行为测定和梦境分析等手段,加以确定。其他的科学家由于缺乏他特有的那种先知,而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东西,他非但都可以了解接受,而且加以深入的研究。
他是超感觉和心灵制动方面的权威,而其他的学者却连想还都未曾想到过这些词语表达,他总是广开思路,探寻他所想要找到的东西。”
“的确是这样。”巴毕说,“可这又怎么啦?”
“蒙瑞克总是很小心地表述他的观点。”艾溥露还是以那种冷漠、深不可测的腔调继续着,“他总是以中立无害的科学字眼。掩盖其真实意图。我猜,这是为了在他证据确凿之前,避免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十几年前,他停止了写这方面的论著,但他早已写得太多了,我早就知道他干的是什么。”
招待慢慢吞吞地过来结帐,巴毕给了他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他很久才把零钱找回来。艾溥露机械似地呷着杯中的代基里酒,这已经是第三,不,第四杯了,可她好像对酒精的耐力很强。等招待离开她才又接着说下去,调子仍然是那么平淡冷漠。
“蒙瑞克相信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