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慢慢地点着头,“你的臆想表达了一个基本真理,所有的人都经历内心的冲突——”
巴毕听到身后脚步声,立即屏住呼吸,担心地回头张望。不是白母狼。而是马睑的格丽丝护士和肌肉发达的海勒护士。他转过头埋怨地看着格兰医生。
“最好跟她们走,巴毕先生,”格兰医生和蔼地说,“她们会帮你做好睡前的准备,帮你入睡——”
“我害怕睡觉,”巴毕呜咽着,“我不——”
他停止了抽泣,想抽空儿逃掉,两个像希腊神话中的亚马孙族女战士一样健壮的护士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只得认输。她们把巴毕带回了病房,洗了热水澡,牙齿不再冷得打战了,干净的床舒服极了。
“我要守着大厅,”海勒护士说,“如果你不马上睡的话,我就给你打针。”
他可不需要打针,睡意悄悄袭来,像游丝将他缠绕,像不断的诱惑,无情的压迫,强烈的狂风,安眠曲,最终变成了迫切的需要。
然而,他找到了——他无意识地朝紧关着的门看了一眼。最下面的门板悄悄地分解了,白母狼迅速穿过开口处,后腿支挣着在病房的中间蹲坐下来,用愉快、期待的目光看着巴毕,舌头掉在寒光闪闪的犬牙旁边。
“你可以一直等到天亮,”
他疲倦地告诉母狼,“但是你不能再让我变——我不睡觉。”
她绿莹莹的眼睛安详地微笑着。
“你不需要睡觉。”她的声音是艾溥露贝尔那样天鹅绒般的温柔声音,“我刚刚给你的同父异母兄弟讲了今晚在萨迪思山发生的一切——他很高兴。他说你一定很棒,因为护士竟没有觉察出来。他说你现在想变就变,用不着睡觉——因为,你瞧,你已经不再有人类需要放松才能变形的那种内在抵抗了。”
“你说的是什么呀?”巴毕一下子在床边坐起,不解地皱着用,“护士们没有觉察出什么?”
白母狼龇着牙笑嘻嘻地。
“你不知道吗,巴毕?”
“知道什么?”他着急地说,露出不愉快的样于,“谁是我的同父异母兄弟?”
“阿舍没告诉你什么吗?”母狼摇晃着她细长的脑袋说,”不,他不会的。他大概计划花上一整年的时间,来唤醒你先祖遗传的力量,像他唤醒我那样——四十美元一小时。但是,整个部族不能等。
今晚我帮你挣脱了束缚,因为我们要做些跟山姆奎恩有关的事情,而残留在你体内的人类遗传使得你很不情愿。”
巴毕被说得越来越糊涂了。
“我一点儿都听不明白,”他喃喃着,“我甚至不相信我有同父异母兄弟。当然,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母亲在我出生时就死了,而父亲呢,后来被关进了州立精神病收容所。我在孤儿院一直长到上大学,后来就到了蒙瑞克夫人家寄宿了。”
“那是杜撰的故事。”母狼轻轻地笑着说,“当然,的确有一个鲁德巴毕——可是他和他的妻子是收了钱才抚养你的。他们碰巧知道了你是怎样的一个小魔鬼,所以,那女的被打死,男的送走了——没等他们有机会讲出太多。”
巴毕不肯相信,使劲地摇着头。
“那,我——”他不情愿地小声说,“我是什么?”
“你和我都是特殊类种,巴毕。”母狼羞答答地笑着说,”我们是从人类基因培植出来的,通过特殊的方法,为了特殊的目的——我们俩与人类大大的不同。”
巴毕无奈地点着头。
“山姆对我讲过兽形魔幻变异人的事,”他漠然地嘟哝着,“说从人类的血缘里提取出特异基因,通过基因工程使魔幻巫士种族再生。”
“奎恩知道得太多了。”白母狼说,“格兰哈文有最完备的技术,通过思维控制盖然性搜集基因,”她接着说,“你著名的父亲三十年前就完成了这项工作。”
巴毕抓住床边的铁栏,想忍住颤抖。
“谁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