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有意思的。”姑娘有些闪烁其词,微笑里带着种不可理喻的满足感,“那么,罗维娜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呢?”
“她从来不提起这个。”巴毕有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好像是怕罗维娜听见,“不过,有一次我们在书房谈话时,蒙瑞克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哦,那当然是他把我赶出课题组之前的事喽。”
“他是怎么说的?”
“他们的考察营地扎在尼日利亚的原始森林,”巴毕说,“我才罗维娜当时正在搜集资料,以便找到食人部落里的人形猎豹和印度阿萨姆邦的那些熟悉人形猎豹的巫医及某些美洲部落的所谓‘森林精灵’之间的联系。”
“是亚。”姑娘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句。
“总之,罗维娜努力与当地人建立起一种信任,了解他们的礼仪习俗,蒙瑞克说她可能问了太多的问题,因为,他发现为他们搬运仪器的一个民工,变得焦虑不安,并提醒她,小心点儿防着豹人。罗维娜没有在意,仍然继续她的搜集工作。随着考察的深入,罗维娜在一条峡谷里发现了一些部落的巫术用品,要知道,那个峡谷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蒙瑞克没对我讲过到底发现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对此发现很感兴趣,于是就把营地搬进了峡谷。也正是他们搬迁的时候,那件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怎么发生的?”
“那天晚上,他们还在搬迁的路上,突然,一只黑色的猎豹从树上扑下来,扑在罗维娜的身上,蒙瑞可说,那的确是一猎豹,不是当地人披着豹皮装成的。我看,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对那几个当地的民工来说也够呛。他们把所有的照明用具都点亮了,猎豹把罗维娜扑倒在地,蒙瑞克开了枪,才把它吓跑。罗维娜的伤口感染了,当蒙瑞克把她送进医院时,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跟博士出去考察,次后,博士也没再去过非洲,我肯定博士放弃了人类起源于非洲的观点。这样的经历之后,如果罗维娜有些异样,你还会感到吃惊吗?猎豹的袭击对她过于悲剧性了,不是吗?”
巴毕看着艾溥露紧张的脸色,一种异样的表情令他吃惊。他看到她脸上显露出的一丝炽热、残酷的病态般的幸灾乐祸。要么就是暗淡的夜空和厅内强烈的不协调的灯光造成的错觉。她看巴毕若有所思,连忙笑着说:“生活有时就是捉弄人,”她变得严肃起来,“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打击。”
“肯定是的,”巴毕看她表现出理解,感到安慰,“但是,那次的经历并没有把罗维娜打垮,她仍然是一个非常动人的女士,风趣幽默,从未表现出来自卑自怜,跟她接触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她是个盲人。”
他挎住她的胳膊,感觉到雪白皮毛溜滑的质感。小黑猫在蛇皮手袋里向他眨着蓝色的大眼睛。
“走,你会喜欢罗维娜的。”他催促着说。
“不,巴毕!”她小声但倔强的抵抗着。“请别——”
但是,巴毕已经热情地招呼罗维娜了。
“罗维娜!我是巴毕。报社要我到机场来采访,就您丈夫的这次考察写篇报道。
现在,我想请您认识一下我最新结识的朋友,美丽的红发女郎,艾溥露贝尔小姐。”
蒙瑞克博士的妻子顺着声音转过头来。她虽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仍然保持着像年轻人一样的苗条身材。巴毕印象中她那浓密卷发,现在已经全白了,而她的脸颊上却泛着红润,也许是激动或空气的凉意所致。巴毕是那么熟悉她,以至于根本不会在注意到她是否戴着盲人们常戴的墨镜。
“嘿,巴毕!”她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很高兴能认识你的朋友。”说着,她将牵狗的锁链换到左手,腾出右手伸向艾溥露贝尔:“你好,艾溥露艾尔小姐。”
“你好,谢谢。”艾溥露的声音同样也很悦耳,但却没有罗维娜的那股热情。她站在原地,没有要和罗维娜握手的意思。
幸好,罗维娜看不见,可巴毕却感到不自在,他故意揪了下艾溥露的衣袖,可她却躲闪开了。他瞥了艾溥露一眼,见她脸色暗淡,紧闭住嘴唇,绿色的大眼睛虚成了一条缝儿,死死地盯住罗维娜腕子上的银手镯。巴毕连忙上前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