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个子站了起来,他弯着腰去倒茶。在他伸直腰时,阳光照射着他腰带上的刀子,发出耀眼的亮光。她知道这些人来干什么的了,她不禁感到背脊有点发凉。
“剔除”的季节已经到了。
这四个人喝完了茶以后,将剩下的茶渣倒在石头上,塑胶杯丢在灶旁边。准备就绪,他们要开始工作了。
远在大陆的某处,“有关当局”规定,海豹得限制在某个数目之内,那些不要脸的人,他们从来没到过这里来,却规定要杀死半数的海豹。
在她面前的四个“环境保护工作者”就得到这项特权,他们可以杀死数以百计的这些无助而对人类没有恶意的动物。海豹皮很值钱,要获得这项执照当然得花费不少。
这些人擦了擦嘴,卷起袖子,然后开始杀戮。
她心怀恐惧看着他们剥掉那些半大的小海豹和年轻公豹的皮。他们工作得非常有技巧,他们的长棒有节奏的起落,每次都很小心地击在头上,为的是怕损及海豹的毛皮,影响售价,它们有的被打死,这些都是运气好的;有的则是在半死或击昏之下被剥皮。
她看了整整两个小时,视线都无法从这场屠杀的惨状上移开,带血的海豹越堆越高。最后带头的人作了个手势要大家停止。
阳光照在血迹斑斑的海滩上,就好像是一处轻历大战后的战场。
在一处大岩石后面,一只母海豹正在吻着它孩子的尸体,运用着鳍试图将它推入安全的海中去。
这些 “ 剔除者 ” 擦干了他们充满血腥的手,然后开始准备晚饭。他们狼吞虎咽着,完全忘记了他们周围这副惨样。
她离开窗户躺上了床,她因恐惧和厌恶而感到浑身发软。她还听得到那些人的笑声与海豹的哀鸣声相和。她为人类感到耻辱而哭泣起来,这只是为了贪婪而作的不必要的杀戮。她哭到直到眼睛发干,才将脸转向了墙。
天逐渐地黑了下来,秋夜整个笼罩住她,她因沮丧而疲乏,眼皮不自禁的闭了起来,进入祥和的梦乡。
等她再醒过来时,房间里一片黑暗,周围更是寂静得可怕。
她觉得一阵恐惧袭来,她有种被遗弃的感觉,因为他没有来。今夜当她最需要力量和安慰的时候,而他却没有来。
她摸索到了窗口,新月在海雾里显得那样朦胧。
这和那第一夜的情景是如此相似,惟一不同的是有那艘停在沙滩外面的船,船上红色的警告灯不断的在一闪一闪的闪亮着。
一阵她按捺不住的原始冲动,驱使她走向海岸。她从墙上取下围巾围在肩上,蹒跚着走向雾里。
在她顺着岩石的小路走着时,浓浓的雾围在她身边聚而复散。她只知道往前走,根本失去了方向意识。她爬上岩石,跌落在水草堆里,要不是那些 “剔除者 ” 的营火在海边远处发亮,她真摸不出方向了,这股冲动已使得她成为半盲目状态,她整整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块大岩石前,在岩石靠海边的地方,她终于发现到了他。
她弯下身去摸着他赤裸的肩膀,只感到出奇的冷和特别黏滑。她拉着他的手,手上全沾满了血。她弯下身去看得更仔细一点。只见他脑背后已被打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