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热地吻她的女儿,然后又推她说:“现在快点下楼去,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亨利正背对壁炉在烘他那双肥胖白皙的手。当她走进客厅时,他高兴地向她挥着手,并走上前来迎住她。就在他走到她面前的一刹那,他注视她胸前的胸针一眼,这使她又想到在这只小动物眼中所看到的满意神情,当然她不敢肯定,这只是她的幻觉。
她母亲在他们周围忙得团团转。亨利是否要喝杯饮料呢?他们现在去吃晚饭是否会太晚呢?他们要到那里去呢?到艾灵顿去?哦!那多好,那里食物好,气氛更……好,只是坐包车……太贵了,为什么不按程计费,却要专门包一部车子呢?你真是糟了又糟,多爱慕虚荣的孩子。不过,这也没关系,年轻时用点钱享乐也是应该的,你一辈子只能年轻一次。席娜不耐烦的听着这些对话,心里难过得不得了,母亲啊!母亲,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长大呢?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还要小。真的,有的时候,她母亲会显得那样疯疯癫癫的。为什么她母亲就永远长不大呢?当她看到亨利那副装出来的恭敬,实际上却是一脸讽刺微笑的样子,她就感到心上有着阵阵的刺痛。
在驱车前往艾灵顿的途中,他们很少说话,席娜感到很沮丧,而亨利是完全陷入了沉思。等他们到了餐馆以后,亨利要计程车司机自己去用晚餐,在一个半小时以内他们不会用车。然后他温柔有礼地把席娜引入了布置华丽的餐厅。
假若是和古立志一起来,她会尽情地享受,但她现在是和亨利!艾灵顿在风格上是属于伊莉莎白式的,场地宽广,座上的客人并不多,而食物更是好得没有话说。亨利一直在劝酒,先是雪利酒,然后又是白酒配鱼,红酒配肉,最后他又叫了一种白色的甜酒来配甜食。
“我不能再喝了!”席娜抗议说:“第一个原因是我的头已感到晕了,再者我也不喜欢要甜食。”
“我喜欢甜食,我要来一份。”他蓝色的眼睛因着酒意迷蒙,似乎是蒙上了一层雾,他的双颊也变得通红。
“那随便你!”席娜不高兴地说。
不管她喝了多少酒,她说她的头在晕,这的确是事实,今晚她想得太多也太复杂,她一直在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找不出一点答案。她不是和古立志订过婚的人了吗?为什么她还要和他出来,而且还要喝这么多的酒。今天晚上,似乎总有点什么不对劲,为什么亨利今天要这样不顾一切尽情享受?这是顿告别宴,因为她已和古立志订了婚。亨利告诉过她,在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整个碎了,但他为什么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大吃大喝?
在他享受着甜食时,她特别注意地观察着他。的确,他的模样是太不动人了。他的吃相很难看,嘴角边到处都沾着食物,在饭后自己要了一支最名贵的雪茄。如今他话匣子打开,大谈特谈了起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在谈着自己。他谈起自己寂寞的童年,只有一位专横的寡母把他一手带大,于是他只得以幻想来驱逐寂寞,做一些别人都做不到的白日梦。他告诉她说,学生时代他很不得人缘,因为他不合群而喜欢独居幻想。结果是他发现自己很有雕刻天才,只有在拿出一些雕刻品时,他才会受到大家的注意和称赞。他又告诉她说,这已成为他的一种嗜好,到如今还无法完全放弃。他说他竞争心非常之强,同时他现在已发明了一种方法,不管他居劣势到什么程度,最后还是他会赢。
席娜惊奇地注视着他说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他现在就已输定了。但亨利自己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来。他说:“就拿你和我的事来举例说吧!你认为你将嫁给古立志而不是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