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平常说向老师学习,是因为老师积累了很多知识,而大自然在亿万年间筛选、积累下来的最优模式正是一个最理想的老师。
我们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不但有相似的规律可循,有相似的模式可借鉴,更有趣的是,同时还生成许多相似的研究方法,甚至许多科学家还有相似的遭遇。门捷列夫根据元素周期律准确地预言了元素镓的性质,与勒维烈根据万有引力准确地预言了海王星的位置多么相似;法拉第由电变磁启发而发现了磁变电与德布罗意由波是粒子启发而发现粒子也是波多么相似;本生利用不同元素有不同的光谱和居里夫人利用不同元素的放射性能使空气生成不同的导电性来测量新元素多么相似。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相似,我们才可以将科研方法大致分成几类,才生成了许多方法论方面的专著。
各位读者,当我们顺着科学史的长河顺流而下,这样飘行了一趟之后,我们知道了许多知识,也了解到一些学习方法和研究方法。但还有一样是更重要的,这就是为我们开辟这条航道的科学家,他们在与大自然斗争中所表现出来的伟大精神。也许我们并不从事科学工作,有些知识和方法对我们并不直接有用,但是他们的这种精神将会如阳光一样温暖看我们的周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使我们受益无穷。择要而说,大概有三种精神。
第一便是牺牲精神。对自然的认识是受无数代人连续不断地工作才能完成的艰巨事业。所以凡是有志于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人就要准备将自己短暂的一生全部投入这无限的事业中去。这里需要彻底的无私。除事业外,个人别无所求。只要能有一点发现,能为后人的再发现开辟一寸道路,他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开普勒在发现了天体运行规律后说:“大事告成,书已写出,甚至可能要等一个世纪才有读者,这我就管不着了。”爱因斯坦在完成了广义相对论后说:“我死不死无关紧要。广义相对论已经问世了,这才是真正重要的。”其甘为事业捐躯的心怀多么坦然。只要有了这一点便无坚不可攻,无峰不可攀。因为治学犹如打仗,未知世界变幻无穷,总要有一点风险。这就要敢于冒险,要有先干起来再说的胆量。正如历史上不敢铤而走险,揭竿而起,就永没有农民起义的胜利。从沛县的小吏刘邦到凤阳的放牛娃朱元璋,无不是以这种冒险之勇而得天下的。而从达尔文在贝格尔舰上捞起第一块贝壳到居里夫人在小木棚子里第一天支起炼镭的大锅,任何一项科学发现。无不是以敢斗敢闯才有成功的。所以爱因斯坦说:“物理学是一种认识的冒险。”只不过它不如政治、军事斗争那样会大量的流血,所以这一点不大为人注意,但其道路是一样的。
第二是创造精神。当我们开始登上治学之路时,第一是继承,是将前人已掌握的知识接受过来。一般人做到这一步也就为止了。而科学家却不甘心于只数别人的脚印,我们看牛顿、法拉第、巴斯德、达尔文、卢瑟福等这些伟人,他们读了一些书,一旦接受到一种新思想的启迪之后,便立即进入自己的创造轨道;去顽强追求前人没有发现的东西。当爱因斯坦还是个16岁的中学生时就有了自己对于世界的独特思考。一部科学发现年表几乎全部为青年人所占有。只有不断地创造,科学才能发展,才能延续。
创造是科学的生命,同时也是科学家的生命。科赫作为一名普通的乡村医生,经过顽强的观察和实验成了细菌学的开山鼻租,他发现了结核菌这个可怕的杀人犯,获得了一种创造的飞跃。有人说得好:“这出人意料的一跃,科赫离开了许许多多无名医生的队伍,降落在最有独创性的研究家之中了”。世界之大,历史之久,曾涌现过多少学者专家,为什么只有如牛顿、爱因斯坦这样的少数伟人永存呢?这是因为他们有所创造,历史才承认他,才肯回报他一席之地。他们在创造历史中也创造了自己的价值,自己的生命(一个科学家的生命)。当居里夫人从八吨铀矿渣中大海捞针般地寻找镭时,当卢瑟福决心打碎原子看个究竟时,他们觉得不这样做,活着就没有价值。正是这种强烈的创造欲望支持着他们不断发现,不断开拓。一个人云亦云,毫无创新的人,可能在官场上还能混下去,甚至可以红光满面,荣宠一生。但是在科学的讲坛上,他只要还是重复一遍昨天的话,就再没有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