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明这一转念不要紧,他可挽救了千万条生命。
他把碟子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被污染的地方好像长了一层绿霉。这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一点线霉菌的孢子落在了培养皿上,它便这样迅速地生长开来。更奇怪的是,这种绿色的菌十分强悍,竟将那些黄色葡萄球菌慢慢地吞噬掉了。按一般生物学家的解释,这是因为新菌夺去了培养皿上的养分,旧菌自然饿死。可是弗莱明不愿因袭这个传统观点,他想弄清这支“绿军”是怎样将"“黄军”战败的。他在笔记上写道:“是什么引起我的惊异呢?就是在绿霉的周围,葡萄球菌被蚀化,以前它长得那样茂盛,现在只剩下了一点枯影。”
弗莱明未敢耽搁时机,他立即取来白金丝,挑了一点霉菌,放在皿上细心培养。这些霍菌在显微镜下很是好看,起初长出一点白色的绒毛,后来就变成一层绿色的“地毯”,而每一根就像浸在水里的毛笔,头上还有向四周张开的笔毛。他兴奋极了,立即召来两名助手说:“这种新菌生长力这样强,我看它很可能是葡萄球菌的死敌,它不只是和葡萄球菌争夺养料,而是自己分泌了一种汁液直接杀死了对方。”于是弗莱明吩咐助手将霉菌培养液仔细过滤。然后,他取过一只长满葡萄球菌的小碟,用白金丝挑了一滴过滤液滴入其中,几小时后,那些可恶的葡萄球菌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弗莱明高兴极了,他连连吩咐助手们赶快再制一点过滤液来。他们将过滤液稀释到各种浓度,试验于各种细菌。当浓度为1﹪时就足以杀死链状球菌;到1/300时还可能阻止葡萄球菌的生殖;到1/800时,还可杀灭肺炎球菌。这可真是一件从天而落的大喜事。那些疯狂作乱的病菌原来自有一种与它同样小的玩艺儿来轻而易举地对付它。病菌是可以由其他菌来对抗的,这便是抗菌素,弗莱明把这个人类发现的第一个抗菌素命名为青霉素。
各位读者,青霉素存在于世界上也不知有几千百年,何以单单撞在弗莱明的手中,去让他发现?这就要说到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法,就是观察。其实客观事物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周围,同每人捧献着平等的发现机会。有人熟视无睹,扫一眼即过,他睁着眼其实并没有看见什么;有的人留恋不止,注视良久,想了又想,想了又看,总要发现事物中的特殊之点,找出问题的最新解释。于是这个平等的发现机会在不同人的身上就会结出极不平等的结果。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古到今科学门庭人来人往,攻关大军浩浩荡荡,而摘冠夺魁者总是少数伟人。原来他们一决定献身科学事业,便努力练就了一双锐利而又冷静的眼。弗莱明也正是一位这样的学者。他在孩童时代就养成一种细心的习惯。一次他随母亲到医院里探望一位病人,他问那人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得这种病,直问得苦主再也答不出来,只好说:“孩子,人们还没有详加研究的病症多着呢!”
他记住了这句话,以后发誓学医,无论在战场上观察那腐烂的尸体,还是在医院里收集培养各种病菌,都要极细心地观察记录和思考。今天他发现青霉素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了。
再说弗莱明发现了青霉素的抗菌作用,欣喜若狂。他又一转念,还不知这菌本身对动物和人体有无毒性。于是他赶快找来一只家兔和一只白鼠,同它们的耳朵上和腹内分别注射了滤液。还好,并无一点不良反应。他又在人的血液内混上一点青霉素,证明对白血球也无杀伤作用。于是弗莱明便挥笔将这一成果写成一篇短文,发表在1929年9月份的《英国实验病理学》杂志上。当时有人劝他就这项发现去申请制造青霉素的专利,他说:“为了我自己和我一家的尊荣富贵,而无形中危害无数人的生命,我不忍心!在我毕业之时就宣过誓,一定要以所学知识救死扶伤。医药界最可怕的莫过于贪,贪名贪利而不舍己救人无异于拿刀杀人。”他毅然将这一发现过程详细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