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的叫声颤抖着,渐渐消失了。
军官疑惑地打量了拉尔夫一下,随后挪开了那只挟着左轮手枪的枪柄上的手。
“哈罗。”
拉尔夫扭了扭感觉很肮脏的身子,难为情地回答了一声。“哈罗。”
军官点点头,预示着已经得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有没有成人——任何大人跟你们在一起?”拉尔夫呆呆地摇摇头。
他在沙滩上侧身转了半步。
一群小孩子身上用有颜色的泥土涂得一条条的,手中都拿着削尖的木棒,默不作声地围成半个圆圈站在海滩上。
“在闹着玩吧,”军官说道。烈火已经毕毕剥剥地烧着,吞噬着海滩边的椰子树林。一团似乎是离开的火焰,象个杂技演员似的摇来晃去,窜上平台上的椰子林树梢。天空黑沉沉的。
军官咧开嘴快活地笑着对拉尔夫说:“我们看到了你们的烟。你们一直在打仗还是在干什么?”
拉尔夫点点头。
军官细察着他面前的这个小稻草人。
这个小孩儿该好好洗洗,剪剪头发,擦擦鼻子,多上点软膏。
“我希望没人被杀吧?有没有死人?”
“只有两具已经不见了的尸体。”
军官朝前倾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拉尔夫。“两具?被杀的?”
拉尔夫又点了点头。
大火烧得整个岛屿震颤不已。
军官明白拉尔夫没有说假话,他象通常的情况一样,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此刻其余的孩子中有些是小娃儿的也都出来了,是些挺着胀鼓鼓肚子的褐色的小野蛮人。
有一个小娃儿走到军官身旁,仰起头来说:“我是,我是——”
然而他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珀西佛尔威密斯麦迪逊拼命搜寻那些已经被忘得精光在脑子里的咒语。
军官转身对拉尔夫说:“我们要带你们走。你们一共多少人?”
拉尔夫摇摇头。
军官的目光越过他向一群身上涂着颜色的孩子们看去。“这里谁是头儿?”
“我是,”拉尔夫响亮地回答。
一个红头发的男孩朝前走来,他头上戴着一顶已经很破烂的、式样特别的黑帽子,腰里系着一副破碎眼镜,可随后又改变了主意,站定在那里不动了。
“我们看到了你们的烟。可你们却不知道自己共有多少人?”
“是的,先生。”
“我本以为,”军官说,一个所有孩子都在搜寻拉尔夫的情况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我本以为一群英国孩子——你们都是英国人吧,是不是?——应该比刚才那样玩得更好——我是说——”
“起初是玩得很好的,”拉尔夫说,“可后来——”他不说话了。
“后来我们一起——”
军官鼓励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弄得真的象珊瑚岛那样。”
拉尔夫木然地看着他。
一时他脑海里闪过那曾经给海滩蒙上过神奇魅力的图画。
然而这个岛被烧焦得象枯树一样——西蒙死了——
杰克已经……
拉尔夫止不住热泪滚滚,全身抽搐地呜咽起来。
这是他上岛以来第一次尽情地哭;他的整个身子仿佛被巨大的悲痛一阵阵地抽搐,扭成了一团。
头上黑烟翻滚,拉尔夫面对着正被烧毁的岛屿,而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别的小孩似有同感,也颤抖着抽泣起来。
在这伙孩子当中有肮脏不堪,蓬头散发,连鼻子都未擦擦的拉尔夫;他为童心的泯灭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为忠实而有头脑的朋友猪崽子坠落惨死而悲泣。
军官被这一片哭声所感动了,有点儿不知所措。他转过身去;眼睛看着远处那艘漂亮的巡洋舰,让他们有时间镇定一下,他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