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鄂的判官笔,确是得自真传,更兼他几十年的水磨功夫,比斗丁剑鸣时更为厉害,只见一使开来,劈、砸、拨、打、压、剪、捊都极沉着迅捷,倏上倏下,忽左忽右,专向娄无畏三十六道大穴打来。
娄无畏一声狂笑,也展开了他的太极剑十三式,杂以独孤一行独创的“飞鹰回旋剑法”,进攻退守,起落盘旋,身形招术,全有精湛的造诣,饶是胡一鄂心狠手辣,也兀自伤他不得。
两人这一对招,正是旗鼓相当,若论招数精奇是娄无畏稍胜一筹;叵论功力深厚,是胡一鄂略占胜算,可是娄无畏心悬师弟师妹,他边打边偷空回顾,只见师弟师妹己被围往,而且竟是被截成两处,不能兼顾!
还幸胡一鄂这次匆匆赶来,随来的好手没有几个。除他之外,就是最先跟他一同露面的三人,比较上得台阶,其他后来涌现的一二十骑都是平常脚色。但凭他们这么多人去对付柳梦蝶、左含英,还是绰绰有余,显占上风地位。
娄无畏这一急非同小可,待回身反扑,却又被胡一鄂拼命缠着,论轻功,论技业,两人都差不多,娄无畏竟自逃不了圈子,反而因为心中躁急,遇了好几次险招。
苦斗多时,再看师弟师妹,已经和那伙人打得翻翻滚滚,直打进身旁黑压压的树林之中,没了踪迹。此时只遥闻叱咤之声,不见双方人影。
娄无畏大怒,剑招倏变,完全展开了进手的招数,将八八六十四手“飞鹰回旋剑法”,回环运用,一片银光宛如怪蟒毒龙,凌空飞舞。左手更骈指如戟,在剑光笔影之中,专探敌人的穴道。他的手中,如同捻着一技点穴撅,比胡一鄂的判官笔的打穴法,更见凌厉。
斗到多时,娄无畏似乎急于进取,忘了护身,提左脚,倒青毅,偏身欺进,用了一招“极目沧波”之式,剑锋倒削敌人的右手臂,竟把左半边身子,完全“卖”给敌人。胡一鄂一见大喜,以为有机可乘,霍地塌身,“乌龙掠地”,笔挟劲风,直向娄无畏下三路直扫过去,娄无畏一剑走空,倏地“一鹤冲天”,奋身直起,跳起一丈多高!说时迟,那时快,胡一鄂乘着娄无畏身子悬空,无从招架之际,猛地一长身,判官笔往上一举,直向娄无畏的丹田穴猛戳过去,这一招急如电火,迅捷无比,娄无畏身在空中,人未落地,看看躲闪不了!
哪知娄无畏此招,正是独弧一行的秘传绝技,独孤一行的“轻功堤纵术”技压江湖,身法剑法部取自鸷鹰扑击之势,娄无畏虽略差火候,但亦已运用自如。他乘着敌人双笔高举之际,竟就趁着身子上拔之势,似陀螺般的一拧,避过左笔,脚尖更一踏右笔,就凭这一踏功夫,娄无畏疾如飞鸟地斜掠而下,脚未落地,左手已“游龙探爪”,擒拿胡一鄂的左腕。
胡一鄂大吃一惊,幸而他也并非庸手,急急身躯一倒,同时右脚“巧踹金灯”,倒在地上仍向娄无畏踢去,这如何能踢得中,但娄无畏的扑击也被他闪过“一半”。怎的叫闪过“一半”?原来胡一鄂身子仆地,左腕幸已避过“擒拿”(不然若被擒住,左腕定被折)但娄无畏乘势直下,余势未衰,“游龙探爪”一击不中,立即变为“登山赶月”之式,左掌锋已微微扫中胡一鄂的肩头,胡一鄂登时觉得火辣辣的一阵酸痛,急就在地上用“悬狼打滚”之势,猛地直翻出好几丈外,滚下道旁麦田之中,逃出一条性命。
娄无畏冷笑一声,也顾不得前扑,急提剑翻身,闯入林中。林中匪徒发一声喊,乱发暗器。娄无畏身形不停,或用剑磕,或用手接,没一枚打到他的身上。
闯到林中,娄无畏举目一看,奇怪,林中只有六七个匪徒,柳梦蝶、左含英和其他的匪徒俱都不见。
娄无畏游目四顾,正待窥查,那六七个匪徒,还不知死活,竟直逼过来,蓄劲作挚,准备厮拼。娄无畏更不打话,怒喝一声,左手一抬,就将刚才接到的几枝暗器,驽箭飞镖之类,“原壁奉还”,“嗤嗤”连声,敌人已倒了两三个。他一面发暗器,一面挺着烂银长剑,就如饿虎似的扑入羊群,手起剑落,霎时间又给他分倒了几个,只剩下两名匪徒,见机得早,急急逃命。
匪徒死的死,逃的逃,荒山静悄,只听得风摇枯枝,籁籁作响,娄无畏举头四望,哪里还见柳梦蝶、左含英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