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独孤一行推了娄无畏,示意要他答应,娄无畏再看看柳剑吟,见自己的师父,微微叹息,轻轻说道:“无畏,担子是重,但你师叔一番好意,你就答应吧!”
娄无畏弄得很是为难,不答应是不行了,他倏地跪下,低下了头,拉着师叔的手说道:“师叔既然这样吩咐,弟子就试着干吧。”
丁剑鸣露出一丝微笑:“俺丁家太极,总算有了传人了!”他随即又注视看钟海平道:“廿余年来,我错怪你了!你包涵点,给我扶助扶助无畏。”说到这里,他力竭声嘶,把腿一伸,没有什么声音了。
众人吓得赶紧扶正了丁剑鸣,柳剑吟抚抚他的胸头,已竟然没有了气息,不禁失声,籁籁泪如雨下!可怜丁剑鸣一世英雄,而今竟落得埋骨荒山,连坟墓也没有一个!
晨光喜微,荒山静寂。柳剑吟等数人默尔无声;丁剑鸣的尸身横枕黄土。良久、良久,独孤一行抬起头来,轻声地催促柳剑吟道:“柳兄节哀,还是快把令师弟安葬了吧。”
柳剑吟蓦如恶梦惊回,睁着两只消失了平日光辉的脾子,茫然地迎着阳光,长叹一声,也不答话,解下青钢剑来低头挖土。独孤一行、钟海平、娄无畏等也纷纷解下兵器来帮助;云中奇则抡起“蚊筋虬龙鞭”,扫荡荆棘乱草,不消片时已开辟出一片干净的地面。
众人把丁剑鸣草草安葬之后,柳剑吟又把青钢剑在一块石头上刻着“太极门掌门丁剑鸣之墓”,置在一坯黄土之前,以作识别。
事毕之后,柳剑吟再向这一坯黄土深沉地看了几眼,喉中似有痰涌着,低下头来,咽了又咽,一声长吁,坐在“坟”前,忽地又抬起头来,哑声地问娄无畏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夜战柳林?再清楚地说一遍!你师娘呢,她难道不在家里?”柳剑吟这时已经神智微清,他埋了师弟,可就惦记起家中来了。他很相信他老伴刘云玉的能耐,他却不知当晚敌人也是大举来袭。
当下娄无畏再详细地向他师父报告敌人夜劫柳家的经过,说到柳大娘独战群凶,终于受到内伤,成了残废时,他面色发青,惶恐地说道:“总怪弟子来迟了一步!”
柳剑吟蓦闻恶讯,身子微颤,倏地站了起来,恨恨地说:“敌人竟这样可恶!”但随即又安慰娄无畏道:“无畏!这不干你的事,亏是你来,不然更不得了!好徒弟,我真还得感谢你!”他停了一停,又急急地问道:“那么你的师妹蝶儿呢?是不是也跟她的娘去了山西?”
娄无畏一听此问,倏然变色,讷讷地说:“梦蝶和含英都随弟子来找你老,但,但……”他说着说着,满面流汗,面色发青,霎时间一个生龙活虎似的人,变得精神憔悴,两目无神。柳剑吟惊愕地迫视着他,正待问时,他已微哼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上向师父请罪:“是弟子不才,不应让他们长途跋涉,江湖冒险!是弟子本领不济,不能卫护师妹师弟!师父,弟子们栽了!一入河北境便中敌人埋伏,师弟、师妹都走散了!”
这一个消息比刚才的恶讯更令柳剑吟伤痛,他一生就只是这一个女儿!他急痛攻心,面色倏变,猛地一脚朝前面的一块石头踢去,直踢得石片纷飞,立刻须眉皆张,顿足嚷道:“这!凶徒到底与我何冤何仇?如此相逼了”独孤一行与云中奇急忙过来架住,劝柳老拳师暂收急怒,再听详情,钟海平也过来扶起了娄无畏,对柳剑吟说道:“你先别着急,听听无畏的,你看你把你的徒弟吓成了什么样儿?江湖风浪,本就寻常,令千金也不是寻常女子,怎见她逃不脱虎口?少年人历练历练,也是好的,你我不都是经过大风大浪,还不是都活到现在?”他口里唠叨着安慰柳剑吟,一面催娄无畏道:“你说下去吧,你师父怪不了你的。”
事已至此,柳剑吟急也没用,他再回过头来,把住娄无畏的手道:“孩子,我不怪你,你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