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此处,辛龙生方始尽悉底蕴,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怪不得宇文冲说到了岳小姐 之死,悲不可抑,不自觉的就掉下泪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问道:“那么他非但不是车 卫的知交,倒是车卫的仇人了?”
那道上哈哈笑道:“谁告诉你他是车卫的知交。据我所知,他还曾经找过车卫拼命呢。那时车卫丧妻未久,心情很坏。但宇文冲给他打伤之后,他还是念在故世的妻子份上,饶了 他的性命。”
辛龙生始知上了宇文冲的当,想道:“原来他要我传授他的内功心法,乃是为了知己知 彼,用来对付车卫的。他竟然甘冒走火入魔之险,练这内功心法,也可见得他对车卫的怨毒 之深了。”
那道士继续说道:“岳夫人和岳良骏不过是挂名夫妻,她死了女儿之后,在这世上已是 别无亲人,是以很挂念她这个失踪了的侄儿。
“这次宇文冲在扬州出现,岳夫人那两个旧属在那日寿堂混战之中曾经见过他,事后禀 告主母,岳夫人就责成他们,要他们给她把宇文冲找回来。
“当然,这两个人本来也是要找寻宇文冲,不过他们找寻宇文冲的目的却是和他们的主 母不同。”
辛龙生道:“岳夫人是想姑侄团圆,他们则是要找宇文冲报仇,因此就和你们走上一路 了,对不对?”
那道士道:“不错,实不相瞒,我们正是因为得到他在扬州出现的风声,故而特地赶来 找他报仇的。”
辛龙生想不到这桩事情竟有如此这么多的曲折,不觉大为后悔,想道:“我若是为了宇 文冲这小子送命,这可真是不值了!”
那道士接着说道:“这桩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你了。听你的口气,你对宇文冲 的事情却似乎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辛龙生苦笑道:“我和他相识不够一个月,其实什么关系也谈不上。但请恕我不能详言,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上了他的当了。”
那道士道:“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辛龙生道:“你们是不是侠义道中的好汉?和文大侠是否知交?”
那道士说道:“侠义道我们是配不上的,和文大侠也并不相识,只是仰慕他的为人罢了。你是他的弟子吗?”
辛龙生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再次苦笑说道:“我怎配做文大侠的弟子,不过偶得机缘,学了他几招剑法而已。”
此时辛龙生的气力稍稍恢复,摸出了金创药来自己敷伤,那遭士也恢复了一些气力,瞪 着眼看他,却并不过来阻拦。
辛龙生叹口气道:“咱们糊里糊涂打了一场,现在是不必再打了吧,你意下如何?”
那道士正是求之不得,说道:“好,你能够走动了吗?”
辛龙生拾起那根当作拐杖的树枝,说道:“我想大概是可以走出这个山谷了。”
那道士道:“好,那你赶快走吧。我送你一颗功能固本培元的小还丹,让你的体力支持 得住,走到苏州。”
辛龙生怔了一怔,道:“我到苏州于嘛?”
那道士道:“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那位在苏州开设医馆的赛华佗王大夫吗?你伤得不轻,若想好得快些,只有找他医治。嗯,你赶快走吧,否则我这位和尚师兄醒来,只怕又不肯放 过你了。”
原来道士催他快走,乃是对他尚自有点放心不下,生怕在他救治和尚之时,辛龙生动手 攻击他们。
辛龙生接过了那颗药丸,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有一事请求。”
那道士道:“什么事?快说!”
辛龙生道:“你们在这里碰上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和别人说。”
那道士道:“好,我答应你,我不知道你和车卫有什么关系,你碰见我的事情,你也不 要和车卫说。”
辛龙生走出山谷,回头望一望这个他和宇文冲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地方,恍如做了一场恶 梦。
车卫、宇文冲、岳良骏夫妻等人的来历和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纷,此时他纵然还不能说是 知道得十分详尽,也知道了梗概了。何去何从?他自是不免要详加考虑。
“百花谷我是不能再去的了。”辛龙生心里想道:“我已经见过玉瑾,于愿已足。破镜 重圆,那是不能奢望的了。但回到车卫那里吧,我却又是不甘心受他挟制!”蓦地车淇的倩 影泛上他的心头,临行分手之际,她那幽怨的眼光,她那一片痴情盼望他回来的眼光,回想 起来,依稀还在眼前,令他心弦颤抖。“唉,我恐怕只能辜负她的痴情了。”辛龙生又再想 道:“我倒是愿意把她当作妹妹的,不过,我若是一回到她的家里,只怕就非得和她成亲不 可了。”
车卫给他的限期还有三个月,辛龙生终于下了决心,冒一冒险,先到苏州去找那赛华佗 王大夫。他想:“即使我要和她重见,也得解除了走火入魔之险,免受她父亲的挟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