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慧可说道:“要是他肯和你说话,他也不用蒙着脸孔了。”
蓝玉京听他声音清亮,大喜,说道:“大师,你醒来了,是不是已经好了一些?”
慧可道:“好得多了。那人将他本身的真气输给我,不但帮我枢逐病魔,而且还帮我恢复了一份功力。”
蓝玉京道:“那真是太好了。大师,你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了是吧?”
慧可道:“何所见而云然?”
蓝玉京道:“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好像……”
慧可道:“你猜错了。我只知道他不愿意给咱们知道他是谁。”
蓝玉京道:“那么,依你看,他是不是和咱们相识的人?否则,他何必蒙着脸孔又装哑巴?”
慧可道:“是熟人也不稀奇,老和尚少年时曾闯荡江湖,相识的人也不知多少,怎记得清楚?反正他对咱们是只有好意,没有恶意,那也不必去猜测他是谁了。”
蓝玉京心里存着疑团,却不作声。
慧可道:“你还是想揭穿他的身份?”
蓝玉京道:“我即使有这个念头,也没有这个本领。”忽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大师你饿不饿?你已经一个晚上加上大半个白天没吃过东西了。我叫他们给你送稀饭来,好不好?”
慧可道:“不必麻烦他们,我也不要吃他们的稀饭。”接着笑道:“我已经吃了一枝最好的人参,怎会饿呢?”
蓝玉京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那蒙面人纳入你口中的乃是人参。”
慧可道:“不错。一般人只知道长白山的人最好,却不知在回疆的天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也有人参出产。拿最好的比较,功效只有在长白山的人参之上。我吃的好像是念青唐古拉山所产的人参。”
蓝玉京怔了一怔,说道:“你好像说过,东方亮有个姨母是住在念青唐古拉山?”
慧可道:“你别胡猜,你以为这枝人参是东方亮从他姨母那里拿来的吗?”
蓝玉京笑道:“我就是怎样异想天开,也决计不会想到东方大哥的身上,咱们来的那天,不是曾经亲眼看见他被囚禁在那山洞之中的吗,韩翔怎敢不把他的武功废掉就让他出来?”
慧可没有作声,蓝玉京却忽地起了个奇怪的念头:“当然不会东方大哥,但倘若是他的话,这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倒是都可以解得通了。慧可大师是他父亲生前的好朋友,他替父执治病,自是份所当然。”
这时方始听得慧可缓缓说道:“你说的是常理。当然,我也不希望发生出乎常理之外的事情。”
原来慧可的病并非真病,不过他在中毒之后,真气未能凝聚,则是真的。他故意不吃两餐,把自己弄成奄奄一息的模样,目的就是要试探那蒙面人,试探他是否就是自己猜疑的那个人。
结果,他的猜疑果然证实了,因为那蒙面人输入他体内的真气,是兼有他所知道的两家内功之长的,其中一家,还是他一个好朋友的独门内功。
蓝玉京听得慧可的话似有弦外之音,不觉怔了一怔,想问又不敢问。
慧可忽道:“今天你不能和那蒙面人练剑了,你把你那一招留待最后施展的白鹤亮翅练给我看看吧。”
蓝玉京猜他定有用意,就把那招白鹤亮翅施展出来。练了一遍,慧可又叫他练第二遍,第三遍。
看他接连练了三遍之后,慧可方始说道:“我不懂太极剑法,招式方面,我是不能指点你的。不过武学的道理是相通的。你这一招轻灵翔动有余,要是稍为变得重拙一些,就更好了。”
蓝玉京也知武学的最高境界是“重、拙、大”三字,连忙向他请教。
慧可拿上乘的武学来诠释剑理,是然令得蓝玉京对这一招又有了新的领悟。慧可又道:“少林武当源出一家,少林寺有一套达摩剑法,虽然和太极剑法大不相同,但却也是不拘泥成法,讲究顿悟,看来剑理大可相通。达摩剑法我没学过,却曾见过,我把自己揣摩所得的剑理说给你听。”这一来蓝玉京的得益就更大了。
这一晚蓝玉京欢喜得几乎睡不着觉,在梦中都在琢磨他有了新的领悟这一招。
一觉醒来,只觉牢房好像比往常光亮一些,原来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午时分,阳光早已从岩石的缝隙射进来了。
蓝玉京定睛一看,看见慧可正在喝酒,这才知道自己起得迟,早饭都已送进来了。
慧可笑道:“他们好像知道我病好了就要喝酒,早饭也破例给了我满满的一壶,还是陈年佳酿呢,你要不要喝一点?”
蓝玉京哪有闲心陪他喝酒,说道:“今天我想试一试好招白鹤亮翅,待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再陪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