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不幸牺牲的朋友就是我的父亲!”
宋腾霄肃然起敬,说道:“原来你是抗清义士的后代,我现在方始知道。”
孟元超道:“这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当时我还没有来到人间,我是爹爹的遗腹子,第二年才出世的。
“行刺不成,当晚家师就和我的母亲逃出北京,躲进深山,第二年我一出世,家师就收我为徒。师父,师父,我的师父当真是名副其实,师兼父职,一手将我抚养成人的。”
宋腾霄道:“令尊行刺和砷之事,云老伯可知道么?”
孟元超道:“云老怕是知道的。”
宋腾霄皱起眉头,说道:“为什么只是瞒着我的爹爹呢?”
孟元超道:“这倒不是家师有厚薄之分,而是因为令尊和云老伯的身份不同。”
宋腾霄道:“怎么不同?”
孟元超道:“云老伯也是秘密加盟的反清义士,家师在策划谋刺和砷的时候,本来是想请他作帮手的,但因云老伯其时另有重要的任务,不宜暴露身份去作刺客。所以家帅只好打消此念,宁可多花几年功夫,另外物色帮手。
“令尊一来因为没有加盟,二来他又是苏州富户,有家有业,是以家师和云老伯都不想连累令尊。家师行刺和砷不成,变成钦犯之后,更不敢让人家知道他和令尊是有来往的了。这就是后来他为何一直避免和令尊见面的原故了。”
宋腾霄道:“其实爹爹虽然没有加盟,他也是痛恨清廷的,我并非替先父脸上贴金,以他的文才武艺,应科举大可以金榜题名,应武举大可以兵符在握。但他宁可终老田园;这就足以证明他的胸襟怀抱了。”
孟元超道:“我知道。若非如此,家师当年也不会和令尊结交,云老伯后来也不会投靠令尊了。”
宋腾霄心中舒服了一些,笑道:“令师虽然没有告诉家父,但据我猜想,令师的秘密,家父后来还是知道了的。你看题画的这首词的下半阙不是这样写的吗:‘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让过桥。云老伯又是抗清义土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在北五省站不住脚,因此后来只好携同妻女,逃到南方,托庇令尊。”
宋腾霄道:“那么你呢,你也是同样的原故逃出来的吗?”
孟元超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宋腾霄诧道:“这是什么意思?”
盂元超笑道:“我只不过是刚刚出道的无名小卒,还没有资格成为清廷缉捕的人物。不过我是奉了家师之命跑到你们这儿来的,要说是避难嘛,也未尝不可。
“话说回头,和砷给嘉庆赐死之后,家师以为事情多年,清廷未必还像从前那样注意他了,于是不免大意了些,哪料就给清廷发现了他的踪迹,一连好几年,过的都是逃亡的日子。
“三年前,本门的武功我是初步练成了。有一天师父就和我说道:‘不是我不要你跟在我的身边,我是随时都可能遭受意外的,你是孟家唯一的命根子,倘若跟着我也受了不测之祸,叫我如何能够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所以我想叫你到另一个地方去暂且安身了”
“我当然不肯依从,但师父又道:‘以你现在的武功,也帮不了我的忙,倒不如你的武功大成之后,再回来帮我好些,那个地方有我的两个好朋友,你到了那儿,用不着东奔西跑,又可以得到他们的指点,专心练武,当然是比现在容易成功,你必须听我的话!’
“师命难违,无可奈何,我只好依从了。帅父这才说出云老伯和令尊的名字,并且说道:‘我也很想知道这两位老朋友的消息,但我不能去看他们,因此只是为了我的原故,你也应该替我去问候他们。’云家伯父伯母,我小时候是见过的,师父就叫我认作云家的亲戚,前来投靠。但想不到云老伯和令尊都已去世,我来得太迟,见不着他们了。
“不过我虽然没福见着两位老伯,咱们后一代的交请却也不输于他们上一代的交情,这三年来,你我和紫萝的交情不是犹如兄弟姊妹一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