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悲画角,听单于三弄落设门。投宿骚骚征骑,飞雪满孤村。酒市渐阑灯火,正敲窗乱叶舞纷纷。送数声惊雁,下离烟水,嘹唳度寒云。
——鲁逸仲
戴谟说道:“韩兄不用担忧,震远镖局的金漆招牌是家父立起来的,我岂能连累震远镖局关门,打破了众镖师的饭碗?我们现在就走!”
韩威武道:“北宫望若来追问,我如何交代?”
李麻子笑道:“你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我这个假统领大人的身上。”
韩威武道:“欧阳坚怎么办。”
戴谟说道:“这厮我自是容他不得,不过目前要借他一用。韩兄放心,这厮是决不能再回震远镖局陷害你的了!”韩威武是个老江湖,一听便懂他的意思,那是要把欧阳坚带出镖局,然后杀之灭口。
但韩威武仍是还有顾虑,说道:“我把事情推到李麻子身上,只凭我的口说,北宫望若不信,那又如何?”
李麻子道:“我这个假统领大人,要从你的镖局大摇大摆出去!”
韩威武道:“镖局的人看见了你,只怕还是不能算数。他们可并不是北宫望的亲信啊!纵然众口一辞,北宫望也可能以为我们是串通了的。”
李麻子笑道:“可以令北宫望相信的人证早已来了,你还不知道?”
韩威武诧道:“在哪里?”心里想道:“北宫望的亲信知道你假扮他的只有一个欧阳坚,可是欧阳坚你们一是要杀之灭口的,他又如何能够作证?”
李麻子道:“人证当然不是欧阳坚,是御林军的军官,而且不止一个。官兵在内少说也有数百之多!”
韩威武吃了一惊,说道:“御林军已经来了?”
李麻子道:“不错,早已来了。遍布在镖局周围,只是没有进来罢了。北宫望与欧阳坚怕你不肯尽力,是以早设下埋伏,只须欧阳坚发出讯号,他们便一窝蜂的来了。”韩威武又惊又怒,说道:“欧阳坚口口声声说是决不牵涉官府,原来却布下这个阵势。哼,我若是不如他意,只怕他要把镖局的人都一网打尽!”
李麻子道:“这是当然的了。不过,你现在倒是可以不用担忧了,我大摇大摆的出去,料他们几百对眼睛也是看不出破绽,非得恭恭敬敬的听我的话不可。他们几百个人都看不出破绽,哪还能怪责你们!这么一来,你自是也可卸脱关系了。”
韩威武一揖说道:“戴兄,李兄,这次韩某仰仗你们,倘能化祸为福,韩某永远感激你们的大恩!”戴谟与他的梁子得以解开,心里亦是甚为欢喜。
孟元超道:“客气话不必多说,韩总镖头,多谢你卖给我们这个交情,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告辞了!”
李麻子含了一口冷水,朝欧阳坚面上一喷,欧阳坚双眼睁开,虽然醒转,神智仍是有点迷糊,看见“北宫望”似笑非笑的站在他面前,猛地霍然一省,失声叫道:“你、你不是——”李麻子笑道:“你说得对了,我当然不是你的北官大人!”话犹未了,说时迟,那时快,戴漠已是点了他的哑穴。
戴谟冷冷说道:“乖乖的跟我走,我送你回去。”三指一扣,扣着他的脉门,看来却似手拉着手的样子。
欧阳坚哪里知道,戴谟说的送他回去,乃是送他回“老家”去的意思,心里还存着侥幸的念头,只道戴谟有家有业,对自己不无顾忌,“想必他还有下文,待他脱出重围之后,就要和我谈什么条件了。哼,只要他送我回统领府,我又何妨什么都答应他。”性命既是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也就只好抱着希图侥幸的念头,乖乖的跟戴谟走了。
李麻子跨出密室,忽地想起一事,回过头来,低声说道:“告诉你有这条地道的人,和杨牧的那个大弟子闵成龙,都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了。”随即故意大声说道:“没你们的事了,韩总镖头,你回去吧,不必送了!”
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镖局大门,埋伏在外面的御林军,突然看见“统领大人”从镖局出来,都是吃惊不已。李麻子提高声音喝道:“你们都出来吧。”
只见有的从两边民房的屋顶跳下来,有的从街道暗角处走出来,纷纷上前迎接。韩威武送到门口,抬头望出去,只见镖局前面,黑压压的堆满了人,果然少说也有三五百之多。韩威武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想道:“好险,好险!若不是李麻子想出这个妙计,今晚只怕当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带队的那个御林军官为人谨慎,叫手下亮起火把,火光照耀之下,见“北宫望”与欧阳坚并肩走在当中,虽然他觉得北宫望突然出现,有点奇怪,亦是不敢多疑了。戴谟,缪长风,孟元超,李光夏四人是改换了容貌的,他看不出来,只道是北宫望安插在镖局中的伙计,“北宫望”和欧阳坚既然不是假的,对“北宫望”带出来的人,他当然也是只有恭送的份儿,不敢多问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以为不是假的,其实却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