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世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厉叔叔,你到了京城,会不会去见戴谟?”
厉南星道:“戴谟是我的老朋友,我这次到北京去,本就是准备住在他的家里的。你有什么事吗?”
陈光世道:“正是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叔叔。”厉南星道:“说吧!”
“我刚才结识了一位新朋友,他就是和孟元超齐名的宋腾霄。他和他的一位姓吕的师妹也是住在戴谟家里的,今天才从京城出来,到此游玩,听说准备在这里逗留几天,在这山上的道观借宿。”
厉南星道:“宋腾霄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我也常常听得武林朋友谈起他。可惜我现在都没有工夫见他了。可是他有什么事情要你转告戴谟么?”
陈光世道:“他这欢到北京是想找寻他的好友孟元超的,但如得不到他的消息,也不知他来了没有。”
厉南星道:“刚才那个炎炎和尚和那牛鼻子(玄风道人)谈话,好像是说孟元超已经到了北京。北宫望和牟宗涛串通,就是想要对付他。”
陈光世道:“是呀。所以我想转托叔叔,将这件事情告诉戴谟。他是老北京,说不定可以打听到孟元超的消息。”
厉南昌道:“好,我会留心在意的。我与孟元超在泰山之会结识,我也很想再见到他呢。”
两人分手之后,陈光世连夜赶往三河县。他却不知道在他的前面有一个人也正是要到三河县的,这个人乃是孟元超。
这两天北京风声正紧,孟元超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心里想道:“我负了义军的重托,可不能闹出事来。”蓦地想起云紫萝的老家是在三河县,三河县离北京不过两日路程,“不如到三河县看看紫萝是否已经回家,顺便避一避风头,待得风声平静,再回京吧。”打定主意,于是就转道前往三河了。
孟元超小时候曾跟随师父金刀吕寿昆到过三河,也曾在云紫萝家里住过,旧地重来,不知不觉已是将近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事,一到心头,儿时旧侣,相见恐无由。孟元超踏进这条山村,自是不禁甚多感触了。
蓦地想起了与云紫萝分手前夕,宋腾霄给他看的那幅图画,那幅画是宋腾霄父亲少年时候画的,画中三个少年骑着骏马在原野上奔驰,一个是孟元超的师父吕寿昆,一个是云紫萝的父亲云重山,还有一个就是宋腾霄的父亲宋时轮自己。宋时轮这幅画就是纪念他们三人的友谊的。
孟元超心头怅愁,低声吟诵画上的题词:“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栎林中醉射雕。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牢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旧地重来,心头浪涌。孟元超不禁想道:“唉,上一代的交情不知我们这一代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宋腾霄和我还有见面的机会的,只是紫萝和我却怕是相亲争如不亲,有情却似无情了。唉,我和她的孩子今年也已经有九岁了。她纵然不想见我,我也非得见她不可。”
浮想连翩,不知不觉云家的大屋已经在望。此时大约是三更时分,夜深人静,忽听得屋内似有笑语喧喧。
重门深锁,屋子里的话声外面的人本来是不容易听见的,但因孟元超是自小练过暗器功夫的,耳目特别灵敏。是以未到门前,已是听得内间人语。
一听之下,孟元超不禁大为奇怪了。“怎的里面全是男人的声音,有的还是在划拳赌酒。紫萝和她的姨妈都是爱好清静的,决不会邀请这些粗豪的客人在家中闹酒。”
孟元超心知有异,于是毫不声响,悄悄的绕到屋背,施展轻功,偷偷进去。
云家的客厅前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庭,院子里有几株梧桐树,孟元超藏身在一棵梧桐树上,只见客厅里有六七个粗豪汉子,果然正在闹酒。
忽地有一个人说道:“咱们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可别喝醉了。”另一个人道:“怕甚么?”那人说道:“你忘记了玄风道长怎样吩咐咱们吗?”此言一出,接连有好几个人笑了起来!“廖大哥你也忒小心,看守两个小姑娘,还怕她们会飞吗?”
那姓廖的说道:“他们当然是飞不出去,但也得提防有人来救她们呀!你们知不知道,云紫萝新近有了一个情人,这个人就是缪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