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杰是初生之犊不畏虎,陡觉背后劲风飒然,知是云紫萝来到,居然心神不乱,反手便是一掌。云紫萝冷笑道:“你敢欺侮我的儿子,不给你一点惩戒,你当我的禁令是乱说的了!”一招拂云手卸去了齐世杰的掌力,齐世杰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盘旋。
云紫萝待他转到与自己正面相对之时,双指一伸,就向他的眼睛挖去。杨大姑大叫道:“你敢伤害我儿,我把这条性命与你拼了!”
云紫萝本来只是想吓一吓齐世杰的,听得杨大姑这么说话,心里想道:“我若缩手,她只当我是怕了她。好,即使不要他的眼珠,也得在他面上留下一点记号。”怒火一起,双指就当真挖去,冷笑说道:“你的儿子有眼无珠,要来何用!”
齐世杰在这惊险绝伦之际,霍的一个“凤点头”,右掌打出一半,忽化为拳,猛击云紫萝的前胸。这是不甘受辱,拼着两败俱伤的狠招!
以云紫萝的内功造诣,纵然给齐世杰一拳打着胸口,也是不会受伤的,但此时她的双眼若然挖下,一定会把齐世杰的天灵盖挖穿,天灵盖挖穿,齐世杰焉能还有命在?云紫萝虽然恼他无礼,也还不忍弄瞎他的眼睛,更何况取他性命?
好在云紫萝的武功已练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当下一个“移形换位”,五指齐伸,把“二龙抢珠”的招法变为“云手”在齐世杰胁下一托,喝道:“去吧!”齐世杰一拳打空,身向前倾,给她一托一抛,登时就抛出了圈子。
杨大姑飞跑过来,齐世杰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刚好在母亲面前落下,杨大姑看见儿子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淡淡说道:“云紫萝,算你尚还识相。”
云紫萝本想把齐世杰摔个四脚朝天,权当薄惩的,未能如愿,倒是颇出意料之外,心里想道:“虽然是我少用了一份力道,但他给我抛了出去,居然还能施展轻功,小小的年纪,也真是难为他了。”当下冷冷说道:“可惜令郎姓齐,甥舅又无师徒名份,否则杨门的掌门弟子倒是非他莫属了。我是不愿断了杨家的武学真传,这才饶了他的,你当我是卖你的帐么?”
这番话似赞似讽,要知齐家乃是和杨家齐名的武学世家,如今云紫萝称赞齐世杰已得杨家的武学真传,反面来说,岂不是齐家的武学他反而没有学到手了?若再深入一层追问下去,为什么他的家传武学反而不精,这就只能有两个原因了:一是齐家的武学确实不如杨家,故而齐世杰愿意弃家传武学;一是杨大姑将娘家的武学悉心授子,因此造就了他兼具两家的本领,而得自母亲的比得自父亲的更多。
但武林中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例,出嫁的女儿,除非是得了父兄的允许,否则是不能将娘家的武功传给儿子的。当然,倘若是舅舅收了外甥为徒,那又另当别论。
云紫萝称赞齐杰世已得杨家真传,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不啻贬低了杨牧的六个弟子。尤其是说他足够做杨门的掌门弟子这一句话,听在闵成龙的耳朵里,更觉得满肚皮不是滋味。闵成龙暗自想道:“师父的拳经剑谱固然是有可能给云紫萝私藏起来,但也说不定是早就给杨大姑拿去了。”
杨大姑冷笑道:“云紫萝,你害死了我的弟弟尚未足,还要来挑拨是非吗?哼,哼,你现在已经不是杨家的人了,杨家的事,用不着你来多管!”她自以为喝破云紫萝的奸计,其实云紫萝是没有这个恶毒的心肠的,虽然她是十分的讨厌闵成龙。
云紫萝却不和她争辩,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你也说得不错,我现在已经不是杨家的人了。华儿,咱们走吧!”一手牵着儿子,便向前行。
杨大姑喝道:“华儿是杨家的骨肉,不许你将他带走!”
云紫萝冷笑道:“我放了你的儿子,你却不肯放过我的儿子么?”
杨大姑道:“不错,你对世杰手下留情,我是应该感激你的。如今我不追究你的杀弟之仇,已经是对你额外开思了!”她外号“辣手观音”,像今晚这样的“大发慈悲”乃是前所未有之事。她自己觉得已经是十分“委屈”自己,“迁就”云紫萝了,哪知云紫萝仍然是不肯让步,令她下不了台,她也禁不住怒火勃发了。
云紫萝手携爱子,径向前行,好像并不把杨大姑放在眼内,心中则是着意提防。要知高手比斗,只争毫厘,杨大姑忌惮她,她也是同样忌惮杨大姑。她貌作轻视对方,正是有意激怒杨大姑的。
果然心念未已,只听得杨大姑一声冷笑,说道:“云紫萝,你要带走儿子也行,只要你逃得出我掌心!”身法如电,声到人到,截住了云紫萝的去路,双掌齐挥。一掌劈向云紫萝,一手便抢她的儿子。